来呀,坐前面,这儿灰尘少点”。
“你坐吧,我坐这儿挺好的”,石溪竹客气回话。
四个生产小队参加学习班的代表来齐了,车开动了。初建涛从兜里捧出瓜籽,热情地让朱雪娇吃,同时也召唤石溪竹:“大书生,来吃瓜籽”。
“不不,你们吃吧”,石溪竹斯文礼让后,将视线投向那旋转的绿树青山之中。初建涛高谈阔论着,他将自己如何跟姐姐去北京,讲给朱雪娇听:
“那北海公园美……还有地下宫殿……我还看见了一个什么皇帝上吊用过的歪脖树……”朱雪娇回话:
“我姐就去过一次”
车,已没了踪影,李雁秋手拈着披风的一角低头站在大树旁,此刻,有一只柔软细长的娇手,放在了她圆润的肩上:“车不是没影子了吗”,赵月环出现在她身后,并拉过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好漂亮的披风”!李雁秋回过头来:
“是嫦娥呀”,赵月环听了这话叹息道:
“要是嫦娥那就好了。你却比我还想不开,我常听爸爸讲,卑贱者聪明,高贵者愚蠢,僬僬者易污,侥侥者易折,人生得既是失,失便是得,何必强求。父亲过去可谓一手遮天,现在如何了,扫街别人帮干都不允许。你看我披上披风,漂亮不”?
“你长的本来就象古代的小姐,这会儿更象了”。
“嘘”,赵月环堵住了李雁秋的嘴:
“可不能这么说,那我也要倒霉了”。
……
市工人俱乐部里,大会盛况。台上一位主持人在讲话:“战友们学习班,就要结束了,各区县的代表团体,都将满载而归。我们在此组织了这场告别文艺晚会,群策群力……”
一阵掌声后,报幕员走上场:
“小提琴演奏曲:千年的铁树开了花,钢琴伴奏,演奏者,石溪竹”。
在掌声中,石溪竹走上场,向伴奏者行了礼然后向观众深施一礼。端琴搭弓,深沉悠扬的琴声轻缓缓的飘来,轻落悲楚,全场鸦雀无声。结束后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小孩演奏得多好哇!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报幕员无奈把他迎回来。接着演奏的是:金色的炉台。
观众席上,朱雪娇和初建涛相持一笑。待琴声一落,朱雪娇手捧一束鲜花儿快步上台去,与此同时,从另一侧也走上来了一位捧着鲜花儿的姑娘。
正在振臂鼓掌的初建涛怔住了。当俩位姑娘同时走到石溪竹面前时,几乎是同时把花献给石溪竹。并且,几乎是同时说了一句:“石溪竹……”石溪竹也怔住了:谁是婷婷?谁是雪娇?两个姑娘也惊呆了:谁是我?我是谁?
不知所措的石溪竹,自知是在舞台上。没思考的时间,他忙接过两束鲜花儿,向观众晃动致意,谢场之后快速跑台下来,才冷静想起,是可以用服装区别的。
月亮恬静地攀升天空。石溪竹漫步于树阴下,自觉心跳得好厉害,久久不能平静:如果我要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就谁也不会知道了。她们俩个,就连衣服都是一色的,仅款式有微妙之差。简直就是一个人的分身术之结果。为什么,她俩甚至对着装的喜好都相同呢!难道我日思夜想了好几年的毕玉婷,真的来到了我的身边了吗?只可惜是相遇在这快节奏的会场上……
招待所21号房间里。朱雪娇坐在床边,手中拿着本夹子当扇子在一个劲的扇凉风,其实并不热,她也是在想问题。额头上的秀发迎风忽闪。初建涛进来约她出去,俩人便来到阳台上谈起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她太象你了,简直就是你,我肯定是分不开谁了。服装一样,这个好解释,现在时兴穿草绿仿军服了,只是你俩这长相令人不解”。朱雪娇接话茬儿:
“如果她是我,那我是谁?她大概就是他常念叨的,那故乡同院的毕玉婷吧”。
“噢”,初建涛想起几年前的龙冈之火:“他说是到冈上望故乡,原来就是在想念她呀!嗨,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小家伙啊”。
他们正谈着,走来了毕玉婷,此刻,她换了一套裙装:上身着藕荷色淡兰花上衣,下身着黑色、下摆很大的裙子。修长的身材,在阳台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得楚楚动人。她微笑着:
“请问,你们是向阳区的吧”?
“我们是西陵区……啊对,现在是叫向阳区的了。”朱雪娇转身相视,俩个姑娘都甜蜜地笑了,雪娇的态度十分友好:
”我还以为我是在大镜子前面呢?”
“同感。我是石溪竹的亲戚,我要见见他”。
“哎呀,他出去了。晚饭都没吃就走了,他说是去寻找过去的一个什么梦”。
“噢”,毕玉婷若有所思。片刻,她用真诚的表情直视着朱雪娇:“请问你叫什么名”?
“我叫朱雪娇”。
“好名字!如果他回来了,请让他到501号房间找我,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