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耐心!在你们绝望时才告诉你们的。”
“夫人,我们年轻气盛,难免会有绝望之时,以后还望夫人多多教诲,指点迷津。”武连听了这话,顿时感慨万千。“你们的行走江湖,你们师父们都对我介绍过了。他们知道你们有一个心愿,就是拜访我。可见你们师父们的良苦用心。我也素知你们见过李师师、梁红玉,念念不忘想见到我。我老了,我不想被人打扰。可盛情难却!公主殿下又亲自登门,我不能不给面子。南渡以来,人心思定。岳鹏举郾城大捷,天下无敌。我没什么能耐,不似许多大员外有钱有势,也不似许多富商大贾出手阔绰,更不似许多年轻气盛的英雄豪杰能驰骋疆场,保家卫国。我只会写几首诗词,聊以忘忧。人生苦短,杨柳依依。还望你们‘诗酒趁年华’!”李清照摇摇头,微微一笑。
子午纳闷道:“听说夫人对苏东坡的词很是不以为然,如何会说出苏东坡的词中这一句,万万没想到。”
李清照摆摆手,乐个不住:“苏东坡是豪放派掌门人,我是婉约派的。我们的词作风格不同。当年也是年轻气盛,故而开玩笑说,他们男人们的词作也不过如此。什么李后主、柳三变、苏东坡,都不堪入目。我当时写了一篇《词论》,自以为是,洋洋得意。如今看来才感到自己的愚昧无知。都是年轻惹的祸,是也不是?其实当年这《词论》一出具引来一片哗然,很多人都说什么,一介女流之辈,居然狂妄自大,敢于藐视词坛泰斗,实乃胆大包天。都对我口诛笔伐!我是又惊又喜,也吓得战战兢兢。可我这人好打马,喜欢博一把。此番风波也算如此了。如今我却不会让年轻人做这样的事了,我是过来人,女子可不能吃酒、打马,要本本分分才好。”
“夫人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了。”余下道。黄香道:“有一首词,夫人写的不错。叫做《如梦令》,不知何时所作。”说话间吟诵开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那年,我还是个小姑娘,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来到东京,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想家。还记得是来到汴河边游玩,见到一个荷塘,就回忆起故乡往事,不觉喜上眉梢,就写成这首词。细细推算,应该是哲宗元符二年之时,实乃处女之作。到了二十四岁时,翁舅赵挺之被罢相,不久我便随丈夫屏居乡里十年,离开东京到了青州,也离开了与我有诗词唱和之谊的前辈晁补之、张耒等人。往事难忘,不堪回首。如今我都成了老太婆了,真是‘逝者如斯夫’!”李清照笑出声来,孩子气般。令人诧异万分,好似返老还童,活脱脱一个小姑娘的样子。
武连看向李清照,一言不发,只是见她青丝变白发,一瞬间有些伤悲。想必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一个糟老头子,恐怕还不如李清照。世人皆知,有糊涂的老头,却很少糊涂的老太婆。武则天晚年便是一位老太婆,可这老太婆不简单,却坐了皇帝。黄叶有感而发,马上笑道:“夫人还有一首诗,很是名扬天下。”说话间吟诵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夫人,这首诗如何这般豪气冲天,好似诗仙太白与苏东坡的气魄了,这是为何?”黄香看向李清照,意欲得到夫人的教诲。
李清照黯然神伤,泪光点点:“我年轻时候是晚婚,与丈夫在江南分手。没给赵家留下一男半女,有人在我背后议论纷纷。这都不算什么!可我现到如今不能原谅自己的便是,我为何当初站在大江边要对他说这首诗?我为何要让他羞愧难耐?我为何要这样做?我多少次也想,如若当时忍一忍,想必他就不会病入膏肓,就不会离我而去。我也不会受苦受难,颠沛流离。后来我遇到张汝舟这个狂徒,让我颜面扫地,羞愧难耐。我就不信邪!我便拿出少女时的胆大包天,博他一把。我也不知道,如今我是输了还是赢了?或许我输了,我一败涂地,我落败的一塌糊涂。或许我赢了,我扭转乾坤,转悲为喜。好在我大宋,是文人墨客的天堂。可以释情放怀于山水之间,可以舞文弄墨于心烦意乱之际。面对这眼前的西湖水,我却有口难言。还是武则天做的好,做的对。无字碑没什么不好,女人难,一个顶天立地,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更是难于上青天。西湖的水,就好比我的泪一般。我不能擦干它,我也擦不干它。我只好一言不发、沉默寡言,任凭后人去说了。如今国破家亡,我老了,我不能驰骋疆场,金戈铁马,做梁红玉。我也不能像李师师一样,血洒东京。我只有舞文弄墨,仰天长叹:‘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除此之外,又能如何?”说到这里,眼圈一红,泪如泉涌。听了这番肺腑之言,子午心里伤心难过起来,想到自己的母亲。
余下寻思:“夫人的这首诗,我们吟诵过很多次了。南渡以来,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这首诗的。多少热血男儿都羞愧难耐!不错,夫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