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回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下)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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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她步履着水,只是那般的淡然前来,似凭水而立、御风而行,这般的飘摇清婉,宛若仙子。待得到了永始台前,她袖儿轻挥,露出如雪一般的皓臂来,身子缓缓而起,身旁彩蝶为其芳香所引,环绕其中,其人如出水芙蓉、又如流风回雪,飘然兮、淡雅兮,缓缓落在台上,坐在那轻纱后面,微风絮拂,如清云蔽月,教人看不清她的模样。但美景如此,天下女子早已失了颜色,怎及她万分其一。另一名女子没她那般出神入化的功夫,虽也翩然上楼、国色天香,怎么也没有她那般的清韵,这二人,便是甄宓与郭嬛了。曹丕本已瞧得极痴,又隔着纱幔、隐隐约约的闻道那幽幽的清香,形神皆醉。哪里还听得到曹植为甄宓所引,放歌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今此一篇,洋洋洒洒千字,词采华茂、情兼雅怨,后世感其才华,誉为《洛神赋》。

甄宓听了这一赋,却连笑都不肯笑一下,只冷冷冰冰的说道:“公子情思绻缱,倒也是性情中人。”她话音虽冷,却是柔柔曼曼,似那黄鹂翠鸟,莺燕之间俱是慵懒伤心的况味,曹植乃是才性中人,并不答话,举杯邀向甄宓,连饮了三杯。

台下众囚中祢衡陡然大笑道:“这个小妮子,不枉是乱尘兄弟的有缘人,这些年来,风采更甚,我等死之前,能睹见如此风采,倒也死而无憾。”他说得有趣,众囚一齐大笑,想他们片刻将死,却能不惊不徨,闲雅风骨,可见一斑。许邵说道:“师弟,你一向喜欢骂人,怎得现在要砍头了,非但不破口相骂,还夸起人来了?”祢衡大笑道:“骂为欢乐、赞亦为欢乐。莫说我只有一个头,便是要斩我一百个头,老子我高兴就成。”众囚又是大笑,那阮籍高呼道:“曹丕小儿,我等命不久矣,奈何绳索绑缚,你有大军监斩,还怕我们跑了不成?”众囚又是一番哄堂大笑,围观的百姓仰慕他们名士风采,也是附和道:“与他们松绑!”一时百姓呼声,如那山呼海啸,由近及远,潮来浪涌,好不壮观。曹丕低头思了一阵,问甄宓道:“夫人,你以为如何?”甄宓冷冷道:“你乃许都之主,依你心意行事,何必问我?”她语气冰冷,犹带着寒意,曹丕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大声说道:“来人,与他们松绑。”

众囚见绳索松了,祢衡又呼道:“既已松绑,奈何无酒?古语云;今朝有酒今朝醉,老子们片刻将死,黄泉下做个酒鬼也是不成?”华佗笑道:“你气血淤塞,到了地府下,可做不成酒鬼,只能是个病痨鬼。”祢衡也不生气,兴许在牢里与他骂得多了,只是说道:“酒鬼也好、病鬼也罢,兀那曹丕小子,快给爷爷们送些美酒来!”曹丕心道:“你们一会儿都成了死鬼,甄宓面前,我自要与了风度,便成全了你们!”遂又下令军士赐酒。

众名士一人一坛美酒,相互邀请,其况之盛,倒不似片刻之后将欲斩首,反似是今日月半中秋、众人引酒共欢一般,围观的人们,叹者有之、哀者有之、恨者有之、喜者亦有之,世情百态,莫衷一是。便在此时,陡然自人群中跃出数十个青衣人来,这些人原本带着圆头布帽,此时帽子拉垂直下,留下眼前两只小洞视物,他们暴起发难,顷刻已杀至囚场上。孙礼乃是领兵的良将,今日此景,他早有准备,当下调兵遣将,自己又亲身入场,大刀横砍,来拿为首的二人。

曹丕高坐在永始台上,原是有些惊慌,却听耳边郭嬛细声说道:“公子莫扰,有嬛儿在此。”曹丕心肠一向凉薄,听得这寥寥数语,心下大暖,伸手握住了郭嬛的玉手,郭嬛手儿只是稍稍一抽,便容他握在掌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她心头蒸腾而起。至于纱幔后的甄宓,却似将睡未睡、似醒非醒,侧卧着身子,单手提着酒壶,缓悠悠的喝着酒。

台上情意曼曼,台下已是刀光剑影,这片刻之间大军齐至,劫囚的数十位青衣人除了为首的二人武功精强仍与孙礼缠斗外,其余早已身死。这二人一个使刀、一个用枪,都是外门刚猛的路数,出手又快又很,打得那孙礼节节后退。奈何曹军众多,纵使孙礼武功不如,其他兵士从旁相助,盏茶的工夫,这二人已身中数创,不过片刻时分,便要死在众军之中。想来他们今日胆敢劫囚,自然是抱了死志,眼见同伴皆亡,自个儿也受了伤,索性一齐将帽子摔了,露出两张沧桑的脸来,华佗一眼便识出了他们,笑道:“周兄、裴兄,别来无恙。”这二人正是昔年司徒王允的护院周仓、裴元绍,这些年来他们奉承王允遗命,创立了钟毓会,乃是援引昔年管辂《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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