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席卷徐州五郡,与你彭城一别后,颇是不放心,便差我带人寻你。待到我寻找你时,你孤身一人、躺在一座破庙里……”乱尘忽道:“宁师妹呢?她去哪儿了?”郭嘉问道:“你说的可是张宁姑娘?”他见乱尘点点头,摇头说道:“不知道,见到你时,你身上的伤口都已包扎好了,兴许是被高人所救,将她接走了罢。”乱尘心道:“该当是当年海船上的老妇罢,老前辈行踪不定,行事叵测,不过心肠慈软,宁妹子被她救了去,却也好事。”又听得郭嘉道:“我们既寻着了你,原意是抬你去见曹公,但你昏睡中堕入魔道,我们折了数十员好手,方是将你押了,唯恐你再是暴起伤人,迫不得已、想出这铁链锁骨的法子,后来禀报曹公,曹公不愿见你,让我与你安排一处世外地,便寻着了这塞北阴山。”乱尘点头道:“原来如此,得罪先生了。”郭嘉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寿算无多,此后数年当与你曹家兄弟瓜葛纠缠,此乃命也、时也。”乱尘原要追问,却见他神态萧索,便道:“那咱们说说徐州城罢,后来我大哥定然大仇得报了罢?他有没有应我诺言,饶过徐州百姓?”郭嘉道:“兵锋之下,众生皆为蝼蚁,陶谦父子不过猪狗,怎能不败于曹公之手?曹公素来重诺,他既应你不杀之言,定然遵守。只是这其中千丝万缕,我且与你细细分说。”乱尘道:“愿闻其详。”
郭嘉小小吃了一口酒,陡然说道:“司马懿……他与你可是旧识,你觉得其人如何?”乱尘笑道:“先生怎得说起不相干的人来了……”他见郭嘉神色凝重,思了半晌,缓缓说道:“我虽与他早识,但相交甚浅,但其聪亮明允、刚断英特,乃非常之人。”郭嘉奇道:“听闻你与他交恶,怎得评人却是赞词?”乱尘笑道:“司马懿才华出众,远高于我,又能思善忍、怀抱远志,方今乱世,要的便是他这般的英雄。愿他终能复归善念,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或许将来真的能如他所愿、成王成霸了,做一个好皇帝。”郭嘉道:“你的心胸确实广阔,我代他谢过了。”乱尘道:“万事万物,但求心安,不必言谢。”郭嘉道:“如此说来,他在徐州做的事,倒不全是恶事。”乱尘道:“徐州?他也在徐州?那个邪马台女王卑弥呼呢?”郭嘉道:“他二人素来形影不离,自然同在,带来徐州的还有邪马台的倾国兵力。”乱尘惊道:“卑弥呼觊觎我汉土久矣,她率举国兵力前来,又有司马懿出谋划策,岂不是容她得了逞去?”他忽而又觉得言说可笑——若是卑弥呼能得逞,按她的野心,天南海北都要是她的地盘,这阴山之地如何能安泰?再者,大哥智勇刚毅、旗下能人万千,又怎会让他们讨了好去?果然听得那郭嘉悠悠说道:“汉人万万,虽有内乱,如何能被邪马台讨了好去?当日卑弥呼与司马懿假意相助陶谦,实则要陶谦与曹公两虎相争,他们好坐享其成。事实上,他们也是这般的做了,孰料那刘备中途杀出,带着一干汉室元老,又从孔融、公孙瓒处借了兵马,以救援徐州之名诓了陶谦与卑弥呼,来了一个黑吃黑,入城后便将陶谦头颅给摘了,那陶谦经营徐州数十年,可曾想过这般的下场?”
乱尘道:“呵,刘备,又是这个刘备……他假仁假义、十足小人,也没什么才智,但世道如此,总教真性情者惹人厌恶、伪善者受人欢喜,故而他应者众多,连关羽、张飞二位哥哥都是骗了。想来那些汉室元老事成后都成了他的替死鬼罢?”郭嘉道:“没错,他将陶谦父子的头颅送与曹公,以此为条件,欲要侵占徐州、缓图天下。此间司马懿、卑弥呼二人见风使舵,助他剪除陶谦旧党,不然他凭着那点人马又怎会占住徐州?嘿嘿,刘备这个人,一辈子没什么大的成就,陡然成了一郡之首,便得意洋洋,说什么‘一郡一县皆为皇土,不可退失。”居然大行分兵,教关羽、张飞两员虎将分守卫城。想我曹营精锐如虎,他便是与倭军精诚配合,与咱们硬碰硬的厮杀、也是难敌,这自折双臂的手段亏得他想的出来。”乱尘道:“他守了几日?”郭嘉道:“哪有几日?这家伙拿汉室老臣当挡箭牌,不过半日光景,关羽被擒、张飞失散,又见得徐州降卒与倭人兵马折了大半、雪夜里率了本部兵马,抢了倭人的海船,假扮成倭人,放火烧了徐州城,从海路投奔河北袁绍去了。”说到此节,郭嘉甚为懊恼,“这一场大战,他刘备毫发未损,搏了个不事强权的美名,却不知徐州兵士全军覆没,汉人也好、倭人也罢,那是数万活生生的人呐,都死在兵祸中!因此一役的酷烈,曹公为天下人所骂,便是得了十个关羽,也换不来天下人的归心了。”乱尘默然良久,说道:“刘备野心甚大,自然不能久居于人下,想来要挑拨袁绍与我大哥的关系,要他们互为争斗,袁绍势大,先生既为我大哥的军师,该是要劝上一劝,教我大哥休养生息、避其锋芒……”郭嘉笑道:“退?如何可退?你终究是个读书人,怎知这征战间的不可为?曹公退他袁绍一尺、袁绍便进逼一丈,战场之争,不是你吃我、便是我吃你,又何来容忍退让一说?”乱尘将头儿直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