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嗤的一声轻响,斩仙飞刀已剜下小腹间的一块肌肉下来。众人关心乱尘,不约而同的围上前来。曹操惊道:“乱尘,你做什么!”乱尘面色苍白、只是微微笑着,心力自发,那斩仙飞刀又连剜下好几块肉来,眼见得乱尘胸腹殷红,鲜血有如喷泉。众将不忍他如此自残,纷纷拔剑阻挡飞刀,可乱尘武技卓圣,谁又能阻得了?眼见得那飞刀翻滚,已是上削至胸前肌肤,曹操猛然张开双手,将他揽在怀中,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得说道:“够了!我……答应你!”
那斩仙飞刀陡然失力、叮的一声落在地上,乱尘苦笑道:“谢谢大哥。”曹操仔细望着这个自幼离散的同胞兄弟,牙龈直咬出血来,心中又恨又怜,却不知乱尘修习道法已久,平日里便是明循道家抑己从人的至理,现今因其大开杀戒、心中大愧,故而逼迫曹操立下不得滥杀的誓言。曹操既应了乱尘,终是不再看他,口中恨恨道:“你走,今生今世,我都不愿见你!”乱尘惨然一笑,望着地上已死的貂蝉与昏睡的张宁,恍恍惚惚间却不知该抱起哪个。夏侯渊等人瞧在眼里,更觉凄苦,想要上前劝上两句,但曹操已然暴怒,又有何人能说些什么?反倒是张辽说道:“曹兄弟,今日一别,故去千里。你走之前,我向你讨一桩事。”乱尘苦笑道:“我已丧父失兄,孤家寡人一个,你还问我要什么?”张辽正色道:“你家师哥师姐乃是伉俪夫妻,如今两位都已仙逝,于情于理,应由得他们合葬在一处。”乱尘往后跌了数步,怔了半晌,想伸手来再绾一下貂蝉的青丝,却教张辽、臧霸二人拦在身前,但听二人齐声道:“曹兄请自重!”
乱尘恋恋不舍的望着貂蝉,目中柔情曼曼,左手颤巍巍的前伸,但只伸了一半,便缓缓收了回去,但见他双目含泪,说道:“师哥师姐天造地设,当是如此。”心中却抑不住凄冷悲苦,忍不住仰天长哭。他哭了一阵,觉得胸口滚烫,掏出来一看,正是先前南斗所赠的纸鹤,纸鹤通得人性,缓缓说道:“乱尘,今日此果,皆由自造。彭城之期,犹若自欺。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生也梦也,死也时也,忽然而已。”话方说完,那纸鹤已燃起火来,不一时,连灰烬都在大火中不见了踪影。乱尘识得方才是南斗的声音,合上眼来,若有所思,过了一会,缓缓抱起张宁,转身往城门走去。
群豪见他步履蹒跚,每走一个脚步都是跌跌撞撞,脚下更是一条细细的血线,那夏侯惇最是不舍,一个飞跃,上前搀住了他,说道:“小弟,我送你三步。”待走了三步,夏侯渊接上,其后依次是曹仁、曹洪、张辽、臧霸、张燕等一干兄弟故友,群豪每人送他三步,堪堪送了半里。曹操瞧在眼中,心道:“小弟啊小弟,这么多人对你流连不舍,都唤不回你么?……罢了,你心性一向如此,天下人都勉强不了你,我又如何能挽留你?缚人容易缚心难,希望你能早日解开心结,与张宁姑娘白头偕老……”
众人遥遥目送乱尘,待得他蹒跚的离了彭城城门,再也瞧不见了,这才回过神来,个个悠悠叹了一口气。曹操朗声道:“将士们,陶谦老贼卫城皆失,唯独剩下徐州老巢,随我冲杀,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众将士高声相应,一时间号角钟鼓齐鸣,马嘶声此起彼落,再往远处望去,枪戟如林、白幡似雨,传令监军的校尉跨着骏马奔驰来去,十余万大军自这冲天的大火里浩浩荡荡的杀往徐州主城。
曹操大军距离徐州城尚余十里路程,曹操等人原先在阵前打马疾驰,迎面却拍马来了三人,身边护卫的兵士也不管这三人姓谁名谁,前军将曹操包在垓心,中军长枪截挡,后军百余劲弩狂射。密箭如雨,那三人却不躲不让,将兵器挥舞的呼呼作响,口中呼道:“曹兄莫要射了!”曹操识得这人的声音,正是下邳纵水淹城的罪魁祸首——刘备!曹操恼他欺骗曹纯、丧尽天良,更不下令停箭,直到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到得身前,这才故作惊讶,说道:“我原以为是陶贼的刺客,可曾伤了贤弟?”刘备嘿的一声笑,说道:“玄德正气浩然,又岂会是偷鸡摸狗的刺客?曹兄可真会开玩笑。”曹洪骂道:“妈的,咱们来为老主公报仇,哪有恐与你开玩笑?有屁快放,没屁就滚!”他这一骂,关羽张飞二人手上青筋暴涨,势欲与他动手,孰料刘备仍只是呵呵一笑,说道:“血海深仇,当然得报。玄德今日来此,便是专程相助。”曹操眉毛一挑,说道:“若我记得没错,下邳时你也与我这般说过,那时也没见你怎么帮忙……怎得现在只剩下你们兄弟三个,难道‘帮忙’帮的你手下都没了?”刘备道:“杀人偿命,此乃古理。曹兄兴师报仇,乃是忠孝之事,下邳时我便与曹兄许下重誓,要助你一臂之力,如今我已践诺,并以此为筹码,特来向曹兄讨教两桩事情。”
曹操深知刘备乃虚伪小人,不愿与他多言,但现今刘备号称中山靖王之后、当朝天子的皇叔,他曹操不能全无顾忌的拉下脸来,只能强抑着怒气说道:“刘兄有什么事尽管说,休要卖弄关子。”刘备道:“其一,我要你勒马退兵,徐州城你不要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