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话都没能说完,就已经被曹军将士连天的“混账”声给淹没了。曹操脸皮直跳,那刘备却不以为意,又说道:“其二,兴师报仇,只求杀得凶手,可曹兄贵为一方郡守、缘何纵兵泄愤,屠戮了五城百万的百姓?百姓无辜,曹兄须得广邀天下高僧、道士,与这些亡魂做七日七夜的法事。”曹操冷冷说道:“刘备,我敬你是‘皇亲国戚’,莫要不知好歹,在我面前说些疯话。”刘备笑道:“空口白话,曹兄果然不肯信我……呵呵,我原以为曹兄与我俱为英雄,彼此惺惺相惜、互知心意,孰料清风明月、倒是不痛快的紧了。”他兀自笑了一阵,见得曹操怒容满面、急欲发作,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夏侯博,与曹公献上大礼来!”
说话间,一人从后方穿上前来,这人一身绿袍、头戴铁盔,脸上用污泥涂的乌黑,教人瞧不清他的面容,曹营诸将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只当他是一般的副将。夏侯博走到曹操面前,也不行跪拜之礼,只拱手作了个揖,自背上解下个血淋淋的大包袱下来,冷冷的说道:“曹将军,厚礼在此,还请亲自开启。”曹操见得那包袱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些什么,心中奇怪:“刘备奸猾无比,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难道他在包袱里做了什么机关,要加害于我?可他一向惜命,便是真以手段害死了我,他自己也逃不了……算了,我来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持剑将包袱给割破了,登时滴溜溜的滚出一个人头来,众人一看,均是惊道:“怎么是他?”——这人面色焦黄、两眼微睁、大张着口,正是是那徐州刺史陶谦。曹操又持剑将包袱划得洞开,里面还有两个人头,正是首恶张闿与陶商,他三人五官狰狞,显然头颅被人割下来前受了极大的痛苦。曹操这几日无时无刻脑中里想的都是兴师伐罪,此刻大仇陡然得报,又不是自己亲自手刃了敌人,恨意萧索下对刘备一行更是不喜。
只听得刘备嘻嘻笑道:“曹兄,加上陶应的人头,主谋四人都已毙命,这徐州城的兵祸可否为百姓消了?”曹操心里越想越是愤恨,但强压着怒气,说道:“家父的血海深仇由刘兄代报了,在下甚为感谢。只是陶谦老贼素来奸猾,徐州又是城高墙固,不知刘兄使得什么手段,能在重兵把守的刺史府里将他们杀了?”刘备笑道:“只不过是些小手段,不值得在曹兄这种用兵的行家前卖弄。”曹操板着脸说道:“事关曹某深仇,怎可不知行径?”刘备面露难色,说道:“这个……我已与人家定下约定,古语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曹兄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已然答应了对方不得透露,还望曹兄谅解。”曹操陡然将剑架在刘备脖子上,大喝道:“兀那刘备,你今日是来消遣我的么?”关羽、张飞、夏侯博三人见得刘备性命有虞,均操起了兵器、意欲与曹营诸将动手。可刘备果真人杰,利剑架在他脖子上、只消曹操稍用些力、便可割断了他喉咙,他却仍是不慌不忙的说道:“二弟、三弟,曹兄身负血海深仇、心中愤懑,如此行径乃是义士之举。他即为义士,我又亦为信守承诺的君子,不若容我教他杀了,也好下黄泉去服侍曹太公。”关羽、张飞二人怒目圆睁,又是如何可依?双方正是剑拔弩张之际,曹操却将利剑收回鞘中,颇有深意的说道:“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刘备笑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曹兄,你可真看的起我。”曹操哀思一阵,缓缓道:“无双温侯已逝,当今天下,无人能再出我二人右者。”刘备哈哈大笑道:“曹兄可是自夸的紧了,却是忘了一人。此人叱咤四海、闻于江湖,世间士子向往、美人倾心、武者崇敬,怕是在英雄二字之前,更要加上‘绝世’二字。”刘备只说到一半,众人便知道他说的是曹乱尘,若此刻刘备说的是当世的任何一人,众将都会觉得难免阿谀吹捧,但这十几字高评在场诸人均觉乱尘实至名归,古往今来,再无可与他比肩的英雄。
可曹操长叹良久,悠悠说道:“舍弟虽然根骨绝佳,然则耽于情路,处事全凭善恶喜好,做一方的宗师大匠都远远不够格,又怎能对得起刘兄的雅名?他今此一生,只算是一个潦倒的失意剑客。”说到此处,他抬首仰天,但见大雪漫漫、纷纷扬扬,天空昏暗、望似无涯,心中酸楚全不能当,竟悄悄落下泪来。他也不待众人瞧见,又是说道:“刘兄,你替我取了四个狗贼的人头,我很承你的人情,但你方才说的两桩条件,我一样都不能答应你。”
刘备讶道:“大仇既报,曹兄还要如何?”他想了一阵,故作惊讶的说到:“难不成……曹兄仍想将徐州屠城,教万千百姓陪葬?”曹操恼他装模做样,恨声道:“我已答应舍弟不再加害陶谦家人,自然不能食言……但徐州数郡军士百姓皆为陶谦狗贼的帮凶,我既然已是屠了五城,自然要将恶人做到底,这最后的徐州城内的活物一个都不能留!”——乱尘,你铸成大错,纵使为了张宁姑娘不能自裁谢罪,但此生定然夜夜难眠、为这千万人的罪孽所扰,做大哥的既然要逐鹿天下,难免双手血腥、人头滚滚,这滔天的骂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