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回 泉下泥销骨,人间雪满头(上)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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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乱尘怀中,竟不似已死了许久,只是睡着了一般。乱尘出神的望着貂蝉,自言自语道:“师姐、师姐,彭城已是到了,你快醒来呀,你快醒来呀……”他便是这样呼喊个千遍万遍,貂蝉又如何能应他?反是围观的徐晃等人瞧得凄苦,便是想要上前劝说,但又怕他暴起发难,白白的送了性命。只得由得他们痴痴的立在寒风大火里。

张宁又连喝了数句,见得乱尘始终不肯回答,陡然大哭起来,哭了一阵,缓缓的往乱尘走去,口中柔柔慢慢的说道:“曹郎,你曾答应过我爹,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如今你家师姐终是死了,咱们……咱们一起回东瀛去,好不好?”乱尘仍不答她,她陡然又笑,说道:“曹郎,你家师姐死了,你很伤心,是与不是?那今日咱们杀了千万的人,便有千万的人陪你一起伤心了。你师姐好大的福分,有这么多人陪着她……曹郎,你便是带着你家师姐与我一起走,咱们每日便杀一个人……不,杀十个、杀百个,我都依着你……曹郎,你与我一起走罢。你说过的,天涯海角、尽是归处,这世间一切都已了无生趣,何苦流连?我与你一起,便是那天长地久了!”她语气本是柔慢,但说到“天长地久”四字,却大起了戾气,有如那厉鬼尖嚎,徐晃等人虽离得远远的,但尤是猛然心寒,尚未回过神来,便见得张宁的玉箫绕身而起,似利剑、如匕首,直剌剌的刺往貂蝉心口。乱尘深爱貂蝉,又怎能容人伤了貂蝉分毫?手中的玄黑骨剑黑光暴涨,脱手直飞而去,与那玉箫交缠在一处,两把兵器,一长一短、一黑一白,似是双双被隐形的大高手操持着一般,刺削斩砍、挑拿点抽,时而如江海般汹涌澎湃、时而又似秋日寒雨般阴柔连绵。世人练武,均求的是手脚兵器间的招式千变万化,如何能以气御物、遥控攻杀?便是发射暗器或是抽箭远射,也不过是直来直往、径取要害,又怎能有眼前这般的千变万化、神行鬼舞?徐晃武功了得,本就是当世一流的高手,但自从认识了乱尘,才觉得天地之妙、人力之高,远非常人所能通悟。他眼观箫剑之间的招式,行云流水、妙圣不绝,因无人体的后顾之忧,箫剑均是有来无往的攻势,杀伐之间无所不用及其,他看了一阵,初觉精妙无比,尔后陡然惊醒,心道:“公子武功卓绝,一是天资聪颖、二是精研天书,又得诸位仙长调教,能有如此大圣人成就乃是理所当然。但这位张宁姑娘,年纪轻轻,又如何能与公子一战再战,斗得个旗鼓相当?早先听说她在凤仪台受了重创,此后便没了音讯,这一次陡然在下邳现身,又似是失去了记忆,这中间究竟是如何的境遇,让她的武功一而再、再而三的突飞猛进,与公子并驾齐驱?”

殊不知,张宁在长安时已入了鬼门关,万幸被她娘亲甄珠这等修真半仙所救,其后又护送着去了河北之地,寻着了在邺城中云游医人的麒麟耀辉,二仙并力齐发、日夜渡功与她疗伤,期间人参首乌、茯苓灵芝等数不清的妙药仙丹当作饭食喂与了她,终是保住了她的性命,虽然未能让她回复记忆,但这些妙物大补,常人偶得了一两个,可健身强体、延年益寿,习武之人更能增长内力体能,张宁服用了四海五湖间所有的灵丹妙药,功力在治伤的不知不觉间暴涨;至于耀辉、甄珠二人渡功疗救张宁,自然是不遗余力,日夜浸染间,在张宁体内竟然累计了近一个甲子的内力修为。与此同时,张宁清醒之时,耀辉与甄珠倾囊传授她四象五灵功、九天神女心诀等仙家秘法,也是大助她明悟武学。再加上张宁本就熟习三卷《太平要术》,武功既高,这四管齐下,终是在这短短一年内将她练成了乱尘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绝世高手。饶是如此,张宁所学,外力大于自悟,圣人者、自证方能圆满,张宁目前所学,只能说是杀人技巧上举世无双,但内心道悟却距离圣人之境相差甚远。毕竟比不上乱尘长安自江南一路烟雨间的实战实得,以及许邵、祢衡的擎天撼地之遇,更比不上桂阳南山在南斗、北斗、左慈、普净四圣身边的耳提面命,再加上乱尘灵性脱俗,自见过《紫烟残谱》之后,寐睡之时、呼吸之间,身体无时无刻不在修为顿悟精进之中。只是乱尘为貂蝉分心渡力,虽为心魔所趁,但内心最深处又藏有张宁,愧疚与情爱兼蓄并存,无意识间始终只是以半力抵挡张宁,倒非真是要伤害了她。但此间缘由,又怎会容徐晃这等外人知晓?

徐晃思忖的当儿,黑剑白箫已电光火石的互攻了六十余招,满宠武功寻常,看不懂箫剑变幻转圜的妙诣,只是觉得神晕目眩、说不出的凌厉精巧,索性不看剑箫缠斗,与徐晃说道:“徐将军,公子与张宁这般的打法,何时才会力竭停止?”徐晃摇了摇头,说道:“怕是咱们饿死了,他们仍有余力。”他见满宠疑惑不解,缓缓说道:“先师过世前曾与我说过,世间修习者,其易为习武、其难为修真,自古武功千万,但修真唯有佛道魔三途,我辈武功习武用功,不过百年之期,内力损耗也是由时长损,至年老之时,难逃病苦伤创之苦。可公子、张宁二位,由武入道,心在心身、道在道上,有如天地江海,岂会有枯竭崩裂之时?”满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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