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落魄书生的模样,说话又是彬彬有礼,更是言说他久住山中,要送我出山,我心中谢他之余,听他款款而谈古来今往间的词曲歌赋,难免让我生出亲近之情,便向他打听姓名,以便来日相谢,他便说他复姓夏侯,单名一个博字,乃是那曹……曹大哥的本家兄弟……我那日喝了些酒,见他温柔尔雅,倒也与那曹大哥有几分相似,一不小心,在他多番的询问下,将……将我心中所思告与了他……”
听到这里,董越率先笑出声来,对着乱尘酸溜溜的说道:“原来你早已识得曹将军。曹将军可真是好福气呢,蔡中郎家两个女儿,都是貌比天仙的大才女,都对你这般有情有义,真是羡煞了我呢。”乱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董卓却是阔眉微皱,也不说话。乱尘心中却是心知肚明——彼时我方被大师哥掳至军中,并未识得蔡琰妹子,她又怎能对未曾见过的人有情爱之心?她口中所言的曹大哥当是我家兄长曹操,只不过兄长与太师生隙已久,她生怕惹了太师动怒,这便以曹大哥相称,董越是个粗鲁的武夫,自是不知这其中缘由,这才笑话起我来了……不过蔡琰妹子倒也是真性人,她心中喜欢我大哥,那时尚且还因酒性所露,今日倒是不惧他人笑话,将心中情爱说了出来。啊,是了,我在陈留大营之时,曾见过大哥写过一首小词,落款乃是“遥寄司徒爱女”,原来他二人两情相悦已久,只是碍于昔日年岁尚轻,面子上挂不住,这才导致情愫难表,终至一分两地。嗯,他日若是遇了大哥,我将蔡琰妹子的这番心意说与他听了,他定是要欢喜不已的罢?
蔡琰又道:“他既是知了我心意,便说他清明时分要去关东祭祖,到时难免要拜会一下陈留城中的本家叔伯长辈,可与曹大哥见上一面,更是劝我赠与身边的一桩信物,由他代为转达。我意乱情迷之下,便取了贴身所用的丝绢,更写了一首寄怀心意的小词,交与了他。”董璜多事,笑侃道:“蔡姑娘文气英英,这番小词自然作的柔美非常,可否说来让我这等粗人听听。”蔡琰尚在迟疑之时,乱尘已是幽幽诵说道:“……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香作穗,蜡成泪,还似奴家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樱桃落尽春将困,秋千架下归时。漏暗斜月迟迟,在花枝。彻晓纱窗下,待来君不知……妹妹的这首《更漏子》道尽了合欢离恨,世间种种幽约怨悱的不能自言之情,尽在词句中……做哥哥的可是好生艳羡。”
蔡琰心道:“彼时孟德大哥去了关东,我恨昔日在洛阳共读之时未能向他表明心意,日子愈久,我念他欲狂,才被这司马懿钻了空子,写了这首见性明心的小词寄与了他……未料到乱尘大哥又是苦恋貂蝉姐姐,我姐妹二人心有灵犀,虽是生平未曾见面,但所写的字体格式接近,引得乱尘大哥触字生情,被这司马懿奸计所害……”她正自责间,听得乱尘又道:“三月初三,我亦去那终南山踏青,在一爿小湖之前得了你这方丝帕,都怪我做事鲁莽,不该在你丝绢上再是写字,为日后叨扰太师郿坞一事埋下了引子。”
董卓从旁静听已久,忽然说道:“乱尘,有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文武双全,老夫那郿坞便是被你拆了,又有什么打紧?这件些许小事,你就莫要挂在心上了。”乱尘轻轻笑了一声,似平淡实无奈的道:“其后四月初一,大师哥又交给我一张烫金请帖,那请帖上所写的邀约之词,乃是太师您收得蔡姑娘的第二桩礼物……我得了你这封名帖,犹豫了好一阵,终究是越陷越深,未能拔出。”
蔡琰却是问道:“烫金名帖?什么名帖?”乱尘道:“蔡琰妹子可是忘了司马公子让你写过一封邀约之信?”蔡琰道:“没有。”乱尘道:“这可奇了,若这名帖不是妹妹所写,那第二桩物事乃是为何?”蔡琰道:“三月月末,司马懿约我城南柳树见面,说是仰慕我父亲的碑石隶文,但他乃是一介布衣书生,难以企口相求,又说我自小耳濡目染,学得了不少父亲的笔法,他便退而求其次,求我写四篇碑文送与了他。我当时见他诚意切然,便依言所写,隔了一日,便交与了他。”乱尘问道:“令尊的飞白书法妙有绝伦,动合神功,堪称天下之绝,不过令尊所写的碑文诸多,你可记得是哪四碑?”蔡琰想了一阵,说道:“《范丹碑》、《郭泰碑》、《隶势碑》、《东留太守胡硕碑》。”
乱尘闻言又是一笑,道:“司马公子果然心智过人,乱尘自愧弗如。”司马懿虽知乱尘言下之意,但仍是嘿嘿一笑,反是道:“曹将军这是何意?”乱尘道:“蔡琰妹子,你那名帖上所写的乃是‘闻君情痴,世人明鉴;长安郊外,赠我佳画,不胜心生向往。十五月圆,郿坞相约,佳期美酒,望君不负。小女顿首。’这四十二字应在你方才所言的四碑碑文之内。”屋中六人,董卓、董璜、董越三人乃是难通义理的武夫,乱尘、蔡琰、司马懿却均是饱读诗书的鸿儒之士,乱尘这么一说,蔡琰脑中自是呈现出这四碑的全文,这才明白了过来,说道:“司马懿,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