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也对他畏惧三分,但此刻更有一人比他阴毒狠辣千万倍,他眼下焦头烂额都是轻的,迟早性命都为此人所图,于我而言,李儒已成疥癣之疾,我又何必牵心挂怀?”乱尘旋即又说出袁绍、曹操、刘虞等人的名字,吕布皆是摇头置否。乱尘道:“师哥,你就别和我猜哑谜了,这天下英雄众多,单是长安一地,便是藏龙卧龙,我这榆木脑袋又怎能猜的出来?”
吕布微笑道:“我方才提及由华佗而想到此人,你不妨想想与华佗有关的人。”他见乱尘沉吟不已,似是猜知不出,又道:“你说长安一地藏龙卧龙,此人此刻正踞于长安城中,明明是龙虎之姿、却自甘伏尘……”乱尘脑中一个名字猛然闪过,脱口而出道:“师哥说的可是当今司徒王允?”吕布点头道:“正是他!王允王老司徒!”
乱尘涩然而笑,心道:“师哥此来,果不是只来与我邀月饮酒、相叙同门之谊。唉,他久为国事劳心,心头怕是早已挤压了如山一般的苦楚与重负,我这个做师弟的,陪他说说话,纵使不能替他解忧,也算是聊胜于无罢。”便道:“这位司徒爷十八岁入仕、二十进朝堂、三十拜公卿,历仕二帝,可谓是汉室元老重臣。听闻他刚正不阿、清正廉洁,为民众所爱,这样一位忠臣义士,自然不会与师哥你为难,怎么师哥又提及他了?”
吕布双手举壶,遥敬了东北常山与东南玉泉山两处方向,才道:“师哥自八年前下山入世,虽为求其权,两番拜父,丁原一事,师兄也确是亏负于他,他昔年势弱力微,我本是有心助他成就大业,其心虽万死而不悔矣。可他安于现状,只是个暗弱自守、人前逞强的莽撞匹夫,故而我杀了他、转投董贼,以他头颅换得了都尉一职,仕途至此才算是风生水起,原想待得时机成熟、羽翼丰满之后,诛灭董卓、扫讨宵小,内助天子、外平天下。这些年来,举世骂我者,不胜枚举,但我问心无愧,于西凉军事一力鼎当,虽不敢说与世无仵,但我军下之士却无一人有过半分作奸犯科之行。便是焚火洛阳、迁都长安这等滔天恶行,也是李儒董卓二人所图,我临急受命、若是不做,亦有李傕郭汜等辈而为,更何况当时董卓已经疑心于我,我这才纵兵掠夺财物,造下了不少恶业,将来世人若是唾我枉杀良善,我自会坦然相认,在午门前将这颗头颅送了,一刎以谢天下……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晓得我的难处,我吕布行走天下,自是只求心安,何惧他人言说?可这王允身为两朝元老,虽也忠肝义胆,但有时却糊涂的紧了——他是清流之首、我为董卓义子,虽看似水火不容,但实则我暗地里对他颇多相助,董卓一旦有对清流不利之举,我总是让高兄弟暗地里放出消息,好容他们有转圜之机。他义女蔡琰被倭人所掳,也是我遣张辽暗中寻访,又默许她在我府中藏匿。这一次,我与张仲景去他府上寻那华佗救你,正撞见昔年的黄巾四将刺杀于他,我自是出手相援,救了他的性命……种种这些,做师哥的并非想求他如何回报,只愿他对我少于掣肘。可今时今日,他非但与我为难,更是大张旗鼓的举办什么中秋赏月之会,尽邀长安金紫名流,我身为温侯,自然与他同列,便是你,也要一同出席……师弟,你说这位平日里安分守己的王老司徒,这次却这番高调,不正是与我为难来了么?”
月光皎洁如灯,吕布目中的神威却是愈来愈暗:“前几日李肃兄弟为倭人所害,我一气之下带兵去找那倭人寻个公道,可尚未至倭人门府,便被那王允半路拦下,可怜李大哥追随我多年,多有汗马功劳,便是这般身故,做兄弟的非但不能替他报仇,更是要我忍气吞声的与那倭人结好……”乱尘越听越奇,问道:“王司徒将师哥拦下了?那帮倭人蛇心蝎肠,实不是什么好相与,王司徒庙堂里混迹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他老人家不助你便是罢了,怎么反而拦你?”吕布怅然一叹,道:“那一日他拦在我赤兔马前,我若是撕下脸来,自可置之不理、踏马而过。可他却带了天子令诏,身为人臣,我不得不从。只是一众兄弟们群情激奋,我正思索如何劝慰之时,那王允又拿了一份董卓的亲笔书信,非但要我不可与倭人生隙,更是要我派兵护卫倭人府邸与城外的樱池水牢。董卓向来严令如山,我若有半个不字,他便会捋我官位、夺我兵权,我眼下兵马未足、如何与他反抗?只可恨那卑弥乎、难升米一行潜入长安日久,必定在阴图诡策。董卓精明一世,竟让这等外夷虎视于侧,也不知他真是老糊涂了还是另有图谋。”乱尘听得卑弥呼等人又在动什么坏心思,面色一愕,随即揪心暗责,只怪当时自己年少不更世事,瞧不出这贼子如此背信负义、贪得无厌,当年本是出于义心助她重得了王位,没料到反致成了今日这般的大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