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却不知其中缘由,继续说道:“只可怜李大哥他戎马一身,纵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失了武人的尊严,可他偏偏就被一个无名狗辈出掌偷袭,一下子拍在心房之上,将心脉震的粉碎。”乱尘讶道:“无名之辈?李肃将军武功并不算弱,又怎会被个无名之辈一掌所伤?”吕布道:“世间不乏有人在前辈高手调教之下学得惊人武艺,其后初入世间不为外人所知,想师弟你当年初下常山之时不也如此么?”吕布生怕提及常山之后乱尘又要忆起昔年常山与貂蝉的欢愉时光,紧接着说道:“之前我遣李大哥偕他部曲扮作贩夫走卒,在那倭人府前或是聒噪、或是搅闹,一来可扰得倭人心绪不安、二来倭人若是有所不诡之行也要被我方探知,可倭人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无名高手,只是穿了一件下人的衣服,脸上更是裹了倭人忍密的黑布,趁着人乱声沸之间走至李大哥身前、陡然一掌发出,得手之后旋即退走。他这一手摧心掌倒也厉害,害人至深却能于外无伤,待得郝萌兄弟发觉情形不对时,李大哥却是气绝已久。郝萌兄弟性子冲动,当下便领着大伙儿杀向倭人府,那些倭人虽是人马众多,可李肃、郝萌两位所率的这帮兄弟个个都是沙场百炼的骁勇战士,便是与他们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攻入倭人府中拿了那家伙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那些倭人却不知哪里学了一桩阵法,郝兄弟领着大伙冲了许久,非但不曾讨得半点便宜,更是折损了不少弟兄,连他自己也伤着了。幸好郝兄弟擅于拳脚,受创虽多但问题倒不是太大,只是帐下一干弟兄伤的不轻,有几位更是被乱拳打的骨断髓破,虽有华神医救得性命,但也是落下终生残废不治了……”
乱尘思索道:“倭人阵法……”吕布道:“哪是什么倭人阵法,我后来让郝萌兄弟将阵法详细道说于我,才知这乃是咱们道家真宗的玄门之术,叫做……”乱尘猛然想起那天在长安城外的酒馆之事,与吕布齐声说道:“五行乘侮大阵!”吕布疑道:“师弟那日尚在昏睡中,又怎会得知此阵的名字?”
乱尘答道:“不瞒师哥,我进得长安城前,曾在郊外茶馆中偶遇了一班倭人,恰逢他们掳了蔡琰姑娘,而皇甫嵩将军也正在那处,见过这些倭人动手,故而现在一猜便知。”他见吕布生奇,便原原本本将那日午间偶遇皇甫嵩、郭嬛、日夜行者一事细细说了,吕布听完后怔了好久,才说道:“看来倭人也并非全是狗狼之辈,这日夜行者两位兄弟倒是英烈之士,为兄若是能见上一见,定要邀他们二位饮我府中的窖藏美酒,以示我吕布敬佩之意。”乱尘闻言,微微一笑,道:“他二位新随了那位武功高强的前辈,此刻怕也在长安城中行侠为善呢。”
吕布听得欢喜,笑了一阵,面色又是沉了下来:“倭人尚且知是非曲直,可相助卑弥呼的汉人却是丧心病狂,丝毫不知礼义廉耻。”乱尘叹息道:“是啊,只可恨此人隐藏极深,到现在都不知他姓名。”吕布将手一摇,道:“师弟,我听张辽兄弟所述,猜测此人名叫司马懿,乃是司马徽师叔座下的关门弟子。”乱尘讶道:“司马师叔乃高洁之士,门下皆是侠义辈,怎会出得如此恶徒?”吕布摇头道:“这也只是我们妄加猜测,真要定论此子的姓名身份,我尚需仔细的探查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师弟,我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这司马小贼有如此本事,子午谷设计杀你的是他,传倭人五行乘侮阵的也是他,偷袭害死李大哥的还是他。只可恨我汉人的大好武学竟被他授与了外贼,将来不知道多少李大哥这样的好兄弟要为他所害。师哥一旦将他身份查实了,定要早日将他杀了,一来祭奠李大哥的在天之灵、二来也是为天下除了这桩祸害!”
吕布说话语气越来越重,已然多见戾气,乱尘轻轻叹息了一声,想劝却是无从劝起,只好喝了几口闷酒。吕布知道乱尘生性纯良、不喜杀戮之事,便是不再多言,只是那司马懿恨的紧了、心里有气难出,也只好低头喝那闷酒。
二人又喝了一阵,吕布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郑重说道:“师弟,我当日在荥阳密林中原是有意劝你送走兄长后便不要再回长安了,可又是心想,纵使我将‘董卓是匹夫恶人、你大不可必守诺’这种话说出口来,你也听不进劝,索性便是不说。果不出我所料,你仍是重回长安了……上次你住在我府中,咱们师兄弟尚可日常相见畅谈,可今次却是不行了。”乱尘心中一苦——师哥可是责怪我不识大体、贪图功名富贵,来做董卓走狗来了?唉,在陈留时,夏侯惇、曹洪、曹真几位本家哥哥为此事闹得与我不太欢愉,现在来了长安城中,连师哥也厌恶于我,要赶我出府……我曹乱尘果真是天乱祸星,落得如此人人嫌弃的地步,终归是咎由自取呢!
乱尘心中虽是如此作想,面上却是毫无悲色,轻声道:“这些日子来幸得师哥与诸位兄弟照顾于我,只是小弟乃是个喜孤善静的怪人,师哥这侯府虽是大气非凡,却也是吵闹的紧,我早想一个人搬出去寻个偏僻居所住了,只是生怕师哥生气,今日趁此良机,我反倒有了胆气向师哥你请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