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对他倍是礼遇,他定然不会欺了你们。倒是那糜芳,鼠目獐头、贪酒好色,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大草包便就算了,整日价却是抱怨官阶低下、不受为父的重用,更是背地里说为父瞧不起他。这般的狗奴才,实在没什么大用。”陶应脸色一沉,忽起了杀机,问道:“既是如此,父亲为什么不杀了他?”
陶谦道:“这便是为父要说的……为人主者,自然要稳操生杀予夺的大权,绝不能容他人擅专。但这‘生、杀、予、夺’四个字却要好好掂量。对陈珪、陈登父子,要‘夺’,先夺他们的骄气、再夺他们的狂气,待得他们安下心来,方可堪用;对那糜竺,却要‘予’,予礼待之、予恩惠之、予情感之,他才会至死不渝的效忠;对于糜芳,却要‘生’。你二人要知道,这天下间,多的就是糜芳这种人,他们虽是无才、却也无害,只需给他一个闲职,平日里高不成低不就的养着他们,让他们既是饿不死、又是吃不饱,这样让他散漫的生着,一来可不伤了求仕诸子的投效之心、二来又可显得咱们肚量广大,可容得闲人,如此四海之士方可来投,说不定哪天便能撞上个糜竺这样的人才,这便是广撒网、烂捕鱼的道理了。”
陶商、陶应二人原先还对这个老父亲颇是轻视,只觉得他年老昏聩,却不知他竟是如此的精于用人之道,不知不觉中竟是对他有了几分年少时才有的敬重,那陶商又问道:“父亲,那曹豹、张闿二人呢?”陶谦微微一笑,道:“你二人既然将来要做这徐州之主,不妨便坐在为父的位子上想一想,该是如何应对他二人。”
两兄弟想了一阵,那陶应抢言道:“曹豹出身贫寒,好不容易得了父亲赏识,有了这将军之位,虽不曾有什么恶事,但平日里便只顾着吹嘘拍马、又喜欢占人小便宜,是不是也当与那糜芳一样,给个‘生’字。”陶谦笑道:“错也,错也……曹豹正是因为出身贫寒,晓得寒门难出官仕、富贵来之不易的难处,所以才加倍努力,你看他武艺了得,却不仗势欺人,平日里善待兵士,在军中颇有威望,这样的人,便是私德有些小亏,平日里有意无意的敲打他一两下,不可让其太是过火了,这样的人也是可堪重用的。所以这个曹豹,也是一个‘予’字。”陶应故作聪明,又道:“那张闿也是草莽出身,比这曹豹都是远远不如,若不是父亲开恩,现在早已是烂鬼一条。这饶命之情、再造之恩,他张闿总要报得的罢?”他原以为这般话说得在理、能讨了父亲欢心,可那陶谦听了却是连连皱眉,说道:“应儿,你终归还是年岁太轻,我若将徐州交了你,不出一年,这徐州就要变成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陶谦如此作言,那陶商自是暗笑,陶应强压着怒火,语声难免的高了些,但听他说道:“父亲,为何你这般说得孩儿?”陶谦素来善于察言观色,心中知他不喜,颜色稍缓,好言劝道:“应儿,非是为父与你刻薄,只是怕你年轻气盛,识人不察、用人不度,很容易被奸人趁了空子……便说这个张闿,他虽是因我开恩方是留了性命不假,但当真要留他大用,却是害人害己。昔年他在黄巾兵中,虽也有些武艺,可那贼首张角都嫌他心术不正,不肯收他为徒、传他本门武功,张角这厮虽是犯上作乱,但毕竟能卷得天下大乱,足可见是一名枭雄。为枭雄者,知人善任四字怎可不晓?这张闿贪、恶、色、毒四欲俱全,不管是到得何处,皆不是什么好相与。他这样的人,只配一个‘杀’字……”
那陶应心里非常不服气,也不待陶谦将话说完,便插话道:“既然这张闿如此不堪,父亲方才还受他官职、更遣他去追那解药?”陶谦笑道:“应儿的耳朵倒也尖细,不过你是自家人,听见了也是无碍……应儿,杀之一字,有许多解法,杀鸡儆猴、自相残杀为杀;借刀杀人、卸磨杀驴亦是为杀。善于将兵者,当识天时、知地利而通人和,杀与不杀一个分别,杀多少、如何杀又是一个分别。”那陶商沉吟至今,忽是开口言道:“父亲,这张闿只是小鱼,早杀晚杀,都没什么分别,父亲是想用他来钓大鱼,孩儿猜的可是?”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只等陶谦反应。
陶谦果是哈哈大笑,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子也!商儿,你继续往下说。”陶商斜目睨视了陶应一眼、颇带嘲讽之意,又清了清声,得意无比的说道:“父亲,容孩儿胡言,当日您在徐州城外,收揽张闿,原因有三——其一,当时咱们大军压阵,若是全歼了群匪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所谓狗急了跳墙,张闿这条野狗性子又糙,咱们那时又中了蒙汗药,万一被他伤了、反是不美,故而父亲行的是缓兵之策;其二,眼下群雄并起,天下诸侯都在招兵买马,咱们徐州虽大,但向来兵微将寡,若是有贼子来图、怕是难保。父亲有意招徕天下人才,便借收揽张闿之事昭告天下人:‘咱们徐州用人唯才,便是连张闿这等黄巾恶党都能饶命不杀、反而以礼优待,你们这些有才之士缘何不投?’此为扬名布德之法;其三,便是父亲要用这张闿来钓那大鱼。这条大鱼钓得好了,可保咱们陶家的徐州平安无事,钓得不好,大鱼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