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回 知无归期在,难分此酒中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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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顾酣斗,却不知道这茶寮前的一株大树上举伞立着两人,这两人,一个是方才邀酒的老叟,一名是昔年送乱尘张宁渡海的老船妇。他二人眼观乱尘长剑攻守周旋已久,到得此刻,见得乱尘每一剑均是势大力沉、隐隐间更带得风雷之声,方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但听得那老船妇说道:“大哥,你这般做法,会不会害了他?”那老叟双眼不离乱尘,看了好一阵,才缓缓道:“弟妹,故人之恩,何敢不报?这一次,我私自逃出沧云山,便是要将他看上一看。老先生当年与咱们有救命的大恩,如今他身受罹难,咱们怎可袖手旁观?”那老船妇又叹了一声,道:“话虽是这么说,可你也见得,那陶谦早已有了安排,乱尘即使吃了那蒙汗茶,也没什么大碍……你又给了他喝了‘云蔚’这等大补大医的药酒,我担心他一时难以控制,会被那毒气反噬……”那老叟摇了摇手,说道:“弟妹,老先生福泽深厚,又岂会被这区区的小毒给伤了?这六年里他三卷《太平要术》通读了下来,纵使不能尽除了体内的毒质,也能不再依靠二弟的逆鳞相助了罢?”老妇垂泪道:“大哥,话虽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是怎么也不放心……说来也是怪我,早知道那卑弥呼在灵丹中作了手脚、却不去拦她,反倒是害了孟章师兄他……我担心这天命叵测,咱们这般自作聪明,反是自作自受……”那老叟晓得她想起了昔年的旧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说道:“弟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有些事该放下的就放下罢……”他望了一眼乱尘,复又说道:“八十余年前,咱们铸下大错,南华仙师说咱们是天命既定、无可更改,我在沧云山中苦悟了这么多年,却以为其实是咱们行事无度、咎由自取。眼看那百年之约将近,我助乱尘他增习武功、通达天人,说不定他能念及故人的情分,助咱们与那天命斗上一斗……”老船妇不由苦笑,道:“天命如枷似锁,便是老先生他那般的神通广大也得下凡历劫,咱们不过蝼蚁之辈,又斗得过么?……老先生这一辈子的烦心事自己都顾不过来,又怎能帮得咱们?唉,我真希望他留在常山上,永远不曾见得宁儿,抑或是留在那青龙潭边、永远的陪在宁儿身边,将来也不致有那么许多的苦难……”

那老叟担心她这般说下去心里更是难过,又见得乱尘与群匪应战自如、当是无虞,便道:“弟妹,时辰已是不早了,我也该回沧云山了……想来侄女现在也到了这徐州地界,你也早点回渡口候她罢。”老船妇再是望了乱尘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保重了。”那老叟亦是道一声保重,二人自树间跃下,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他二人身形极快,一转眼的工夫,皆已消失不见。

那一厢,乱尘与群匪已是酣斗了大半个时辰,但见他长剑盘旋飞舞,如龙似凤,每一剑都迫得群匪高声呼喝,以众人之力来勉强抵挡。那张闿身处战阵之中,进又不能、退又不是,忍不住的在心里暗骂:“哪里冒出来的贼小子,武功竟他娘的这般厉害!”这转瞬之间,众人又是翻翻滚滚过了十几手,眼见乱尘招式越来越巧、身法越来越快,剑上劲力亦是越来越沉,先前只需四五个人合力便可将他长剑荡开,现在便是十几个人奋劲平生之力都是招架不住,张闿自娘胎里生下来都没见过谁有这般的厉害,心里自是又气又悔——今日个本以为劫了些肥羊,这下倒好,肥羊还没到口,却撞上只大老虎!

那乱尘长剑翻转自若,虽是以一敌百,但丝毫不落下风,只见他每一剑皆是使得电光飞烁、劲气纵横,犹如一个剑影织成的圆球般,在众匪之间左闯右突,直逼得他们不住的喘着粗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那剑球刺中。按理说,照着现在这般态势,再过得一会儿便可将群匪给制服了,可乱尘心间却是有苦说不出——他苦研《太平要术》多年,虽是不曾找到解毒的法子,但潜移默化间也感受得内力日日精深,只以为这些年来体内的剧毒纵使未解、也能消得个七七八八了,故而试探性的出了一两成的内力,孰料道这内力一发,浑身经脉便似那干涸已久的河床一般猛力呐吸,等他明白过来时,内力已在体内行走了一个大周天。他初时并未觉得有恙,还以为毒质已在六年时间里全然解了,可过了一阵,便觉得腹中一股热气蒸腾而起,到得现在只觉得周身滚烫无比,如同浴在沸水中一般,说不出来的难受。

而那张闿初时见得乱尘面红耳赤倒不觉有讶,但越斗越是见乱尘手上那把长剑亦是愈来愈红、竟似那劲火锻炼的炽铁一般,直以为他又要发什么神功,心中的惧意再是无可压制,竟是双手一软,将爱刀也脱了手去。但见他连连的摇手,口中说道:“不打了,不打了!兄弟们,今儿个咱们认栽,走了罢!”群匪早已不愿再斗,听到他这么一喊,一个个如释重负、将兵器倒卷了,想要脱身而去。

却在此时,听得那陶谦啊的一声,似是从沉睡中方方醒来一般,一对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对着曹嵩说道:“曹兄,怎么了?”曹嵩明知他是装模作样、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那陶谦又看了看混战成一团的众人,只见得乱尘双眼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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