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家的呼唤,旗上“夜飞军”的黑底白字是浪子的心灵归宿,昔日的昭义将士,今天的落草逃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被命运捉弄得疲惫不堪的汉子们终于找回了家的温暖,有体面的人生,谁还贪恋虐心的放纵呢?
在新氏兄弟的带领下千余双大手把裴问高高托举,在激盎的欢呼声中,像潮水般涌进寨子。
又被扛着大包小裹的壮士们托举着,以退潮之势浩浩荡荡往家的方向而去,一进一出,诺大的瓦岗寨人去楼空,没了声息。
落草的走了,各家的队伍也陆续散去,义方又见到守国叔叔和得龙大哥,欢喜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短暂的相聚后又是依稀别离。
当目送的视线被山丘上稀疏灌木遮住的时候,从大敞四开的寨门里蹒跚地走出来李从质和黄南猋,“兄弟,你也别着急,我让手下人进去四下详查了,不会有事的。”
刘从质那惶恐不安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宽慰,忐忑、恼恨、疑惑全都浮现出来,“这帮歹人能把她们娘三关在哪儿呢?前庭跨院、粮仓库房都找过了,这人上哪儿去啦?猋哥,不会出意外吧?提前撕票啦!”他索性蹲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起来。
黄爷正在百般劝慰着,几个乞丐从寨子里推搡着两个人走过来,前面走着的是个存发、穿着袈裟的的中年胖和尚,也就三十出头的光景,在棍棒威逼下神情倒是镇定自若,像经历过严峻危机的考验似的。
“团头,我们在寨子里里里外外全搜遍了,带活气的就剩他们两个啦。”
黄爷听到禀报心情也是沉重,他横眉冷对地一指那和尚,“我们是好人,你们不用害怕。我且问你,昨天抓来的娘三儿被你们关在哪里啦?”
和尚不假思索地回话,“没啦!”
两个字一出口,李从质放声大哭起来。
黄爷强忍着悲痛,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又强压悲愤指着那和尚,“你,快说她们是怎么没的?”
和尚有条不紊地细说与他,“挫个埋汰事,我给她们三个提裤子,也不肿,燕子焐燥死了,锁好房门我就出去了,再后来屋里只有他了,别的就不晓的哎。”
从质扑上去撕扯着和尚,声嘶力竭地大吼着,“你还说不晓得啦,裤子都给扒了,还干埋汰事,把燕子都给祸祸了,你们两个混蛋东西,我杀了你们,我要报仇!”
和尚无辜地讨饶着,乞丐们也群情激奋动起手来,他只有向后面的同伴投以求救的目光。
“只啥?只啥?嫩们想咋咋?俺一耳瓜子乎死嫩们。”瞅身后这家伙,蓝脑壳,靛脸朱眉,大脸盘子,一对蒲扇似的招风耳。
他一晃膀子,扭按他的几个壮汉站立不住,全被摔倒在地。
顺势抢过两人抬着的大号镔铁枪,洋洋自得地嘟囔着,“他爷爷的爷爷的爵,嫩们使得了吗?这枪是来呼尔的,罗世信祖爷爷杀之夺得,可以他战死了,又被俺老祖收藏,它现在的主人是俺。”
他一把拉起被众人擂倒的和尚,“他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和尚,整天里慈悲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去害人,做出伤天害理、龌龊苟且之事呢?本大爷也儿傍黑到那仓房时,嫩媳妇和小、妮都好好的,这和尚是后来进屋的。”
从质狐疑地看着蓝脑壳不信地说:“是他自己说的,又扒裤子,又干埋汰事,还把我媳妇燕子焐燥死了。”
蓝脑壳冲着和尚瞪起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地埋怨道:“嫩别胡罗罗儿俩,是真的扒人家媳妇的裤子啦?”
“做哦形,没有啊!我是出家人,怎么能干那种缺德事?”
蓝脑壳不解的问:“那你为什么给人家提裤子?”
“肿啊!饿了要肿啊,我给他们肿猪的提裤子呀。”和尚做出啃猪肘子的动作。
黄大爷略有所悟反问道:“你是说没有糟蹋人家媳妇啦?那你怎么知道她的闺名叫燕子呢?”
和尚显出一脸的茫然,“她媳妇叫燕子?不晓的哎!哦,我说的燕子是屋子外面,墙里面的这块地方。燕子太憋闷啦,于是我就出去走了走。”
团头黄爷这才嘘出一口气,“那叫院子,还燕子,师父你是哪里人啊?”
和尚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回答:“阿弥陀佛,我是寿州盛唐县人。”
“你是铜山寺的小和尚!”励儿和义方同时想起叫出声来。
和尚经这呼喊也愣住了,细加端详万分惊喜地回应道:“原来是你们啊!秦靖施主的小徒弟们,真是没想到,莫干山分别后我们又在这儿相遇了。”
他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继续对黄爷讲着,“我本来姓柳,大家都叫我柳和尚。去年盛唐的庙被官府拆了,逼我还俗,我无处可去想北上河朔三镇,听说那里对待僧人宽松得多啊。”
张甫、魏谟搀扶着徐暮江浏览完昔日瓦岗军起事之地,出了大寨,踏过吊桥,向马车方向走来。
“咦,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