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回到海昌院,齐安大师听完义方诉说的经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缜密思考后有了主意。
“怡儿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遇事不审时度势,任着性子可不行啊。智闲,你不是要回邓州香严寺吗?走吧,带上琼俊现在就走,离开这是非之地,记住要像蝉一样,奈得住苦难寂寞。”老和尚又对希运大师和首座弟子品日禅师说,“希运、品日,你们带着义玄、义方他们先到镇子里大张旗鼓地四处宣扬,说是寺里要开法会采买香烛,引开官家的视线。”
他一眼看到院子里正在扫地的小沙弥,召唤过来低声吩咐他,“义存,你去找几个师兄来,热热闹闹地到山门外打扫一阵,逢人便说寺里要开法会。”庄严俊朗的小和尚应声去了。
按着齐安大师的安排,智闲、琼俊师徒两人日夜兼程一路向西,水陆交替奔邓州而来,这日船到江州突见码头上盘查森严,气氛异常。
见舟边有条渔船,渔夫正收拾着网具,便将船靠近了,一打听是京城里的王爷失踪了,四下里传布公文,悬赏稽查呢。
两人心里大呼不好,又问是什么王爷?那人回道:“是什么亮王,光王的,九华门城门洞子里贴着画像呢。
”师徒一商量不能再往北走了,那是自投罗网啊,只能向南了,向南又去哪儿呀?
先打发走雇船,沿江岸经过琵琶亭,琼俊和尚不禁想起白居易大士,洛阳一别还不知有无再见之日呢?眼望一江秋水浩荡向前,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江边或蹲或坐的垂钓之人,却没有关注眼前的滚滚江水,手握长杆,甩出八丝之线,心思全在那一沉一浮的鹅毛或芦苇漂子上了。
琼俊心头忽又冒出白老的一句“浮生多变化,外事有盈虚。今来伴江叟,沙头坐钓鱼”。
这样也好,随遇而安只顾眼前的事情,岂不更实际些吗?
两个和尚进了浔阳楼寻个位置坐下,要来两碗素面就着江景吃起来,舒展一下心情。
邻桌三个买卖人正饮酒闲聊着,其中一位深色衣裳的中年人问:“王兄,这失踪的光王在京城里好好地待着,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年纪稍大些的老客像是很有主见的样子回答道:“皇宫里的事谁说得清楚呀,那么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不是畏罪潜逃,就是被人咔嚓了。但瞅这搜查的阵势,估计是没有被咔嚓。”
另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搭话说:“可不是,北至郑州,南到洪州,各个关口重镇查得那叫仔细。搞不懂,这王爷这么重要,如此兴师动众。我听人说这王爷一向是痴苶呆傻型的,是当今皇上的叔叔。”
师徒两人相对一望,正是我有一机,瞬目视伊,都心领神会了。
“师父,怎么办?”
智闲沉吟半晌有了主意说:“上庐山。”
庐山归宗寺在南麓势如芙蓉插天的金轮峰下,那寺原是王羲之的故宅施舍的。
智闲师徒到了三叉路口,最先看到的是棵枝繁叶茂的高大喜树,看看东,看看北,除了山还是山。
智闲禅师也从未来过庐山,看来唯一能做的是找个当地人问问路了。
等了半天,还好,远远的从对面慢悠悠来了个放牛的老乡,琼俊客气地打着招呼,那放牛的也热情的回话,“做么事啊?”
“施主,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恩问欧,是问对人了!跌地是隘口。你们是去看香炉峰李白瀑布的吧?往东走!”老农像看穿他们心思似的,提高调门兴奋地指着路。
“阿弥陀佛,我们不是去看瀑布的,是要去归宗寺。”
那农夫听了很是失望,降低声调说:“也在那里。”
从叉路口再往东走,沿途可望见三国名医董奉那十万株杏林,和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栗里南村。
跨过绕寺潺潺流淌的鸾溪桥,寺前是一棵清香沁人的参天古樟,庙里的信众川流不息,鼓罄声声,香火鼎盛,一派名刹古寺风范。
小沙弥将二人引向方丈室,从室内热情迎出三个和尚,智闲认出走在前面的是已故归宗智常师叔的得意弟子芙蓉山灵训禅师和一位高颧骨、国字脸、小眼睛的大和尚,那是本寺主持大茅师兄。
后面跟着的青年小沙弥确不认得,憨憨厚厚,认认真真的模样。
“善哉,灵训师弟你也在呀!”智闲与和尚们合十施礼。
“阿弥陀佛,行实,来见过师伯。”灵训向身后的小沙弥喊道,“这是我在芙蓉山新收的弟子行实。”
相互问好后,大家谦让着进了禅房内落了座,禅师直述来意,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灵训眉头紧锁地说道:“阿弥陀佛,我说我和行实从福州一路北来,就感到不对呢,关卡盘查的特别严密,说是丢了个王爷,原来找的就是他呀。”
他端详着琼俊,忽又想起什么表情顿时严峻了,“阿弥陀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