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不当头硬拉,也不下底去夺,只是化掌为喙,恨劲往明德的手背一啄,这手瞬时便麻木没了力气,风筝被顺势抢了过去。
“你这人,怎么抢东西啊?”明德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三个人回头看去,一位翩翩公子立在身后,看年纪超不过大师兄,一身绿色的衣帽,柳眉凤眼,鼻直挺秀,唇红齿白,腰姿妩媚略舒乖巧,眉宇微挑暗蕴刁蛮。若不是这一袭男装,真把他当成了二八的俏家人儿。
“你为何抢我们的风筝?”
“怎么说是我抢?你说是你的,你付过钱了吗?这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在你手里就说是你的,可它现在真真切切地是在我的手里呀!”一阵疾风骤雨说得明德插不上嘴。
“好,给你,我们不要了。”他赌气地一挥手,领着两个小的往回就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得赔我风筝。”
“怎么我还得赔你风筝?”
“对,你刚才碰掉了这鸠的羽毛,这钱得你付!”
从路边聚过来十几个看客,其中有一位高鼻豹眼,嘴上翘着一字胡须,腰后分插着两柄开山利斧,肩挑着柴伙担子的光头壮汉,偏袒帮腔大声嚷道:“你这北方佬,到我们这里哈来腔,拿哈?切桑活!”
一看有人撑腰,美公子更加得意,“刷啦”抖开一把纸扇,得意洋洋地扇动着,那扇面黑底上画着几朵傲放的白梅花。
明德本不想在这生疏之地招惹事端,却被这家伙得寸进尺,纠缠不休,暗暗强压怒火。
“明德,出了什么事?”秦靖和牧之走了过来。
“师父,他欺负人,抢东西,还要讹人。”
“你是他们的大人吧?他们把我的白鸠羽毛给弄掉了,还不承认,你看。”说着左手摊开,掌心里多了几根白羽毛。
秦爷轻轻一笑,随手取出十文铜钱,放到了摊主的手里,“够了吧?小伙子,这样该可以了吧?”
这绿衣公子嫣然一笑,拿着纸鸢蹲下身去,捋了捋小义方的小辫,把风筝放在了他的小手里柔声道:“小宝贝,喜欢吗?送给你了。”
随后站起身一抱拳,脆声喊了句“多有得罪”,话音未落,一阵风起,人已纵身无影了。
“好厉害的轻功啊,师父,你不该赔他钱。”明德还在为刚才的事生着气。
秦爷站住脚回头正色说:“德儿,记住,好男儿不跟女斗。”
前面是个宽阔的空场,一座大庙临河而建,这泰伯庙从南至北以金水河、香花桥、至德名邦石坊、棂星门、戟门、至德殿、祖师殿、关侯殿为中轴,又带东西两院。东院有三让堂、尊德堂、仓厅、小让王殿、大夏堂、慈俭堂、圣堂、还山小筑;西院有珠宝堂、云山深处、德洽堂、采芝堂、隔凡楼、大树堂。见这庙里香火鼎盛,信徒如织。
“扎耳朵眼的又跟过来了。”牧之暗笑着提醒秦爷。
一行人走出大庙,向镇里走去,这集镇还相当热闹,叫买叫卖的,三教九流,样样俱全。前面镇中有座二层楼阁,楼外高挂着酒幌子,门上匾额金漆“得月酒楼”。
走进大堂,正是吃饭的当口儿,店内早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了。一个左肩搭着毛巾的堂倌迎上前来,“几位,来啦!敢问哪位小哥名字中有个庄字呀?”
“有呀!你是怎么知道的?”大家都在心里大呼意外。
“那就对啦,有人早就为你们定好座位了。五位楼上请,雅间伺候着。”
随着堂倌一声托长音的吆喝,楼上的伙计麻利地推开东厢雅间的门,“二楼雅间,贵客楼上请!”也是一声托长音的笑语回应。
攀楼梯上到二楼,杜牧一边走一边笑,“没想到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借我儿子的光了。”
大家进入雅间,屋内装饰得清新高雅,临河的雕花大窗敞开着,阵阵河风吹进来很是惬意。
不多时,菜已摆上,人们都说“东酸、西辣、南甜、北咸”,无锡菜属于南甜清淡口味。
看这桌子上的菜肴,笋腌鲜、清炒三虾、秋有鲃肺汤、大闸蟹、青鱼甩水、松鼠鳜鱼、蟹黄狮子头,再加上各种糕点和蜜饯,不光是大饱口福,这眼福也享受了。
“伙计!”秦爷皱着眉向雅间外喊道。
“你俚,哪会事体?”跑堂的疾步应声进来,“阿哥,有事呀?”
秦爷严肃地问:“伙计,主人不出场,这饭我们怎么吃呀?劳烦你,把他请出来吧。”
“晓子唻,好是好的来,可是……”
正当他支支吾吾,莫能两可之际,走廊上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雅间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中等个子圆嘟嘟的汉子站到了屋内。
且看他,头戴员外方帽,上下满是绫罗绸缎,珠光宝气,鼓眼泡、圆脸盘、肉头鼻子下胡须刮得溜光净,一看就是个见多识广、八面玲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