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顶、宛如龙生而垂其尾的龙尾道,继续穿过森严的宣政门,再经庄重的宣政殿、紫宸门,百步之外两棵大柳树下,那亮如白昼的就是紫宸殿了。
这殿堂东有浴堂殿、温室殿,西有延英殿、含象殿,东西并列,错落有致。整个广场方砖铺地,横纵笔直,义方在勾太监的引领下来到殿外,太监进去等待通报,让义方在大柳树下等着。
就听从里面传出激烈的争执声,有人不怒自威地在问,“朕让你去监斩,你却干了些什么?”义方听这声音觉得耳熟。
另有人阵阵有词的回答:“监斩了,微臣已将赵归真杖毙啦。”这人的声音也似曾听过。
“他的那些徒弟怎么没有一并处死啊?”
“臣刚才已禀告过了,金丹害主罪魁祸首是赵归真,他已按律服法,得到应有的下场。可那些徒弟道士顶多是个协从,根据《永徽律疏》中条款其罪不致死,应该判为流放。因此我把他们再次收监,望圣上妥善发落。”
那不怒自威的看是辩不过阵阵有词的,妥协地草草了事,“好了,说不过你,就依你那《永徽律疏》为准吧,牵扯案中的所有道士流放岭南。这些道士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你如此从轻处置,朕打心眼里不认同。你看着吧,将来必定又要出来害人的。”
“吾皇圣明,谢主隆恩!”
那皇上又忿忿地质疑道:“听说有人要劫法场?是什么人啊?”
“禀告皇上,是个少年。”
“人呢?抓起来了吗?”
那为臣的略作迟疑,“没抓,那孩子只是说说而已,并未有结果。就是抓也抓不住,他的武功确实了得,杆子就那么一挥,大柳树便折为两段。”
皇上略带嘲笑地挖苦道:“百余名金甲兵士就制服不住个孩子?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庸才。行了,你下去吧,朕还有奏章要看。”只听见里面有叩头谢恩和撩水洗手之声。
片刻,从殿中退出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独柳树监斩赵归真道长的魏谟。
义方为魏谟能置安危于度外,敢于直言进谏,颇受感动,大为佩服。见他向自己走来,便从树影里迎上去,准备施礼问候。
“啊!刺客,快,有刺客!”魏谟大呼小叫地掉头跑向殿里,一个踉跄单膝戗地,他也顾不上疼啦,爬将起来没命地奔跑。
接着是兵刃声、脚步声、呐喊声混乱成一团,从四面八方涌出洪流般的金吾卫,大殿前后左右也被千牛卫把守得似铁桶一般,把个庄义方团团围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义方措手不及,正当双方僵持之际,勾太监急三火四地从里面奔出来,“别动手!他是皇上招来的,不是刺客。”
他跑到双方之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待缓过劲来拉起义方往殿内走,“庄少爷,快跟洒家进去,刚才给事中魏谟在里面,我还没来得及禀告。他刚走,正想进去通报一声,这外面就闹得人仰马翻,动刀动枪的。快跟洒家走,皇上等你呢。”他还不放心地指点着,“进到里面,洒家可顾不得你了。宫里的规矩多,不能目视皇上,要低头含胸,行跪拜礼,问什么回答什么,可不要胡言乱语,记住了吗?”看这太监还真有权势,宫里的兵士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进了紫宸殿,还能听见魏谟那喋喋不休的吵嚷,“就是那小子,刺客,真刺客!是冲着皇上您呀,八成是为赵道士报仇来的。皇上,皇上!你就听微臣一句良言,性命要紧,赶紧从后窗子跳出去,避一避吧。”
“魏谟,亏你是位列凌烟阁的名相之后,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堂堂大唐天子,竟被个孩子吓得越窗而逃,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那给事中也急了,大吼道:“笑话就笑话!皇上的安危要紧,大唐的社稷为重。快!我来搊你。”
这时勾太监在帘子外尖声复命,“万岁,奴才把庄义方庄少爷请来了。”
皇帝听到这话欣喜若狂,“你把朕放下!大内总管,快让他进来。这回好了,有他在,我谁都不怕啦!”他面向魏谟不无自豪地炫耀着,“我这个小朋友是护国公秦琼后人的徒弟,并得到茅山上清派孙智清孙掌教的真传,功夫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到的。”
勾太监撩起帘子让义方进去,小声叮嘱道:“别忘了,低头,行跪拜礼。”
哪知他刚跨进去半步,又是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叫,“皇上,他就是刺客!”魏谟挺身而出,用身体将主子护住。
“过一边去!胡说八道。他是什么刺客?就是刺朕了,寡人也心甘情愿。”那皇上一把拉住义方的双手,“义方,是朕!没想到吧。”
“光叔!您?”这真是太意外了,义方震惊得无法形容。
站在眼前的皇帝正是光王李怡,“义方啊,就连朕自己都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被神策军左军中尉马元贽、仇公武稀里糊涂地抬上了这皇位。既来之则安之,做就要做好,列祖列宗在上,黎民百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