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厚,盐铁尚书远不知’。秦兄,你说盐铁尚书能不知道吗?他不知是因拿了人家的好处,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仙芝侧脸问裘甫,“大哥,走了这趟丝,下一步要去哪里呀?”
裘甫略一迟疑,似怕走漏风声般低声说:“还是想去东都贩盐。虽说官府关卡林立,沿途响马流寇猖獗,但还是那个利大划算啊!不如兄弟与我一同走一趟,如何啊?”
“近两年这杭州来了个刺史姚合,为人宽厚,体恤百姓艰辛,对自己却是俭朴仔细,你们看那边的马车就是他府上的,是来这小街河埠头买粮上菜的。”
顺着王仙芝的指示望去,一驾陈旧的马车停在米行前,一个身搭披肩的车夫正往车上扛运着粮食,“那是他家的管家、车夫、厨师兼打杂于一身的仆人姚子,姚合洁身自好,对自己很是严格。可对我们贩私却网开一面,为此我们也不去舍近求远,只在周边贩米贩丝,虽利薄,但安逸。话又说回来了,若大哥需要小弟效力,那是义无反顾的。可这次是不行了,我们准备三天后启程去洪州贩粮,现在正在卸船装车呢。”
“怎么要去洪州贩粮?那里可是正闹蝗灾啊。饥民如潮,都明抢明夺了。你贩粮食不是羊入虎口吗?”裘甫眉头紧皱地劝道。
仙芝“嗨”了一声,不无埋怨地说:“都是我那宝贝义弟拿的主意,说他神机妙算此番必赚。”
“他不是进京赶考去了吗?怎么又没考中?”裘甫好像很是了解所说之人。
仙芝无奈地偷偷摇了摇头,两手一摊小声说:“小声啦,这回进京赶考又受刺激了,别让他听到犯了心病。这不,我周叔把他托付给我,让我带着他出来散散心,经经世面历练历练,一切费用由黄家出,我就是个负责驾驭车把式。”
“王大哥!你过来看一下。”谈话被那边的招唤打断了。
趁着仙芝离开的工夫,秦靖不解地向裘甫询问:“这好汉颇有才气,至少该是个乡贡。怎么投入江湖干起了打打杀杀的活计?“
裘甫看着那群卸货的人,不无惋惜地回答:“这些人中可不止他一个读书人,都是世道使然啊!”
略一沉默秦靖又问:“这周叔和仙芝是什么关系?周家与黄家怎么如此亲近?”
裘甫嘿嘿一笑解释道:“听不懂吧,这说起来可就清楚了。那河南道曹州的黄家可是百年来贩盐的大户,大家都说在河南道,三分盐路归黄家。仙芝他们家原本是给黄家打工的,到了他爷爷这辈,年轻时曾有恩于黄老太爷,还拜了把兄弟,有了资本回濮州另立了门户,但这交情始终没断。这黄老太爷膝下无儿,只有个闺女,诺大的家产没有子嗣怎么行?就经人托媒把从南方来的周宗旦入赘到黄家,也就是倒插门女婿。这仙芝所说的义弟就是指周宗旦的儿子,他这义弟从小就才智过人,聪明伶俐,八岁就能吟出《题菊花》的脱俗绝句‘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可惜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呀,进京科考履考履败……”
“黄巢!”王仙芝领着一高一低两个汉子走过来,边走边回头喊着。
两个汉子一同上前向裘甫施礼,三个人相见也是分外的亲热。仙芝随即将他们引荐给秦靖,这矮个子稳重朴实的是哥哥尚君长,高个子热情奔放的是弟弟尚让。
“甫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闻听这敲金击石的铿锵话音,秦爷抬头观看,一位青年急匆匆从后面赶来,面貌上也就十七八岁的光景,一丈高的清瘦体魄,袭一身儒生装,前大襟掖在腰间,头大如斗,一字眉浓密似墨,柳叶细目眼光若芒,光着头,发丝稀卷,两鬓微秃。
王仙芝唤他过来,“义弟,快来见过秦大哥。”黄巢彬彬有礼,叫了声秦大哥好。
裘甫指着秃鬓少年说道:“兄弟,我在南浔遇到你堂哥了,他让我转告你,闲暇时回嘉兴看看。对了,还叮嘱你那三十六路牛叉功不要荒废了。”他接着问仙芝,“你们落脚在哪里?去洪州的车子雇好了没有?”
“就住在前面的宝来客栈,雇了十八辆马车,怎么哥哥你有事吗?”仙芝疑惑地望着裘甫。
“对,秦兄正要去洪州(南昌)百丈山,我马上卸了货就要赶回明州(宁波),想让兄弟你在路上多加关照秦兄和这些孩子,你看方便吗?”
仙芝丝毫没有为难之意,爽快地答应着,“这有什么呀!自家兄弟理当相互照应,正好我那儿有间闲房,秦大哥你就凑合先住下,这里正是旺季,客栈都住得满满的。后天我们一起动身,还有孩子们呢,好,我想法为你们雇个轩车。”裘甫就此告别回货船上,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秦靖他们的行李搬去了客栈。
次日,趁着仙芝他们整理货物,秦靖带着孩子们进了杭州城。
这杭州城最早称为余杭,杭就是船,夏禹南巡大会诸侯于会稽(绍兴)时,曾乘舟航行经过这里,并舍弃所乘方舟在此,故取名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