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傲准备已毕,此时距天晚尚有一段时间,便折步到欲往封府四周查勘动静,甫到街角,便见一群人围在开封府衙,有老有少,小孩儿们好奇心重,纷纷向前,意欲探看究竟,府衙门前七八个衙役,看着哪个走得太过靠近衙门之前,便即扬鞭“啪”一声甩得山响,在那人头顶掠过,却不落在头上,用以惊退挤向前的围观百姓,云思傲隔着百米有余也听得清清楚楚,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但要将鞭子击得不偏不倚,这份儿准头倒也令人称赞,云思傲心中叹道:好狗才,可惜把功夫用在了狐假虎威地弹压百姓上。
走到近前,不出所料,果然是官府审案。云思傲此时扮作男子模样,向周边一人问询,那人惊奇地道:“这是咱们开封新任的大老爷,这位小哥儿怎的不知?”旁边一个粗豪汉子冷笑道:“哼,什么他妈青天大老爷,瞧他这豕交兽畜的样子,准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又道:“嘿,你好大的口气,人家堂堂五品命官儿,你呢,小老二眼拙,却没看出,你是秀才,举人,还是进士?”那粗豪汉子被他问地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几声,不再答话。那人见状,神色甚是得意,仿佛知府此刻已听到了他的称颂言语一般,过了一会儿,乍着胆子向前挤了过去,孰料刚刚挤到前边儿,便被兜头平泼了一脸臭墨,连滚带爬地退了出来。原来鞭子打得多了,人们也渐渐不怕,这时衙役便开始淋墨汁,这墨汁可不管你是谁,拍过谁的马屁,淋到管教你消停一天!
粗豪汉子看模样儿狼狈,不禁哈哈大笑,学着他的口气道:“你溜沟子舔屁股,恕在下眼拙,却没看出,你是这五品官儿的孙子,儿子还是老子?啊,哈哈!”那人脸上黢黑,着墨处臭烘烘地,无暇理会旁人取笑,在众目睽睽下逃之夭夭了。云思傲目睹着这一切,不禁暗暗摇头,粗豪汉子自失地一笑,见云思傲看向自己,眼中颇有赞许之色,便向云思傲道:“看到没,你想行侠仗义,奈何他们自己不争气,不错,扶危济贫,贫可以济,这奴性却怎么改?!”言罢,只听啪地惊堂木一响,公堂之内水火棍子交错顿地之声,一声“升堂”传来,云思傲与那粗豪汉子并围观人众一起望向堂内。
映入眼中是一方匾额,上书“明镜高悬”,云思傲不禁哼了一声,牌匾之下,乃是一方檀木大桌,桌后走进一人,正是开封新任知府孙大贵。地上跪着二人,一个青年男子双手撑在地上,似是啜啜饮泣,旁边一人虽也跪在地上,但上身直直地昂起,似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不时环顾四周,冲着衙役讪笑,又恶狠狠地看着那青年人,神态嚣张已极,在他身旁还放着一副木架,放置着一具女尸。惊堂木响处,这人惊得浑身一震,跟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那青年人混若不觉,旁边衙役怒喝之下,方才缓缓跪下。未及站起,那人不等孙大贵询问,便道:“草民东村牛二,状告此人,过路秀才王成,此人淫辱草民未过门的妻子,可怜我妻并未过门,便被此人强行掳去,意欲横加强暴,我妻反抗不得,竟然,嗷嗬嗬——”言道此处,竟嚎啕起来,但只打雷不下雨,眼中无一滴泪水,反而一对老鼠般眼珠儿滴溜溜地左看又瞟,嚎了半晌,无人理会,自知无趣,继续说道:“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将这人重重法办。”那青年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道:“你,你,你含血喷人,你胡说八道,你!她都死了,你还在这辱及她身后名声,你!”言罢作势向那人扑去,被衙役扭回原地,按在地上跪定。此时门外众人已是议论纷纷,那秀才王成身形孱弱,相形之下,牛二这番惺惺作态招人厌恶。
云思傲眉头紧锁,抽出六枚蚊羽针。这针极细极短,喂有蚊虫毒质,一经入体,初时浑然不觉,渐渐浑身起满疱疹,便似被数万蚊虫叮咬一般,全身麻痒不觉,折磨七七四十九日,这才毒发死去,阴毒无比,是为怜青宫独门暗器之一,寻常并不使用。此次云思傲怀疑开封官府欲与木从心为难,这才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意正遇到这场官司,虽然此刻真相尚未查实,不知二人孰对孰错,但这牛二的腌臜模样,见之令人气愤,这便是大大地不该,给他两枚蚊羽针,罚可当罪,即便这牛二与王成皆有过错,大不了再给王成补上两针,也就是了。计议已定,云思傲将两枚蚊羽针捏在食中二指之间,一弹便将两枚蚊羽针向着牛二肩头不曲垣穴射去。曲垣穴乃是人体小肠经经气汇聚之所,沉聚小肠经之浊,寻常按压之可使人全身放松,云思傲此番以蚊羽针射之,意在将浊气逼回牛二小肠,先让他在公堂之上腹内绞痛上两个时辰再说。
蚊羽针击出,当真是立竿见影,牛二龇牙咧嘴,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却紧紧捂住了肚子,孙大贵问道:“牛二,你说王成淫辱你未过门的妻子,既是未过门,便不是你妻子,既不是你妻子,你这话欠通啊?”此时牛二腹痛如绞,直如翻江搅海一般,听到知府口气不善,一惊之下连放了一串响屁,这一串屁乃是他体内杂碎污浊所聚,此刻释放出来,端的是非同小可,纵是府衙开阔,一时竟也恶臭弥漫,两侧衙役有的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