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节 正清大师(上)  剑来酒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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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一手拄着水火棍,另一只手却在口鼻边连连挥动,衙外围观众哄笑不绝。新知府孙大贵气得脸色铁青,他新官上任,正要在人前断案立威,来头大的人物审不动,也不敢审,鸡鸣狗盗的小案审了也于立威无益。恰此时有牛二、王成一案,牛二乃本地恶霸,惩治他必可声名大振,且事涉女子,坊间必定津津乐道,那他孙大贵声名大振之上势必再加大振,想到这儿,美地恨不得站起闹一嗓子昆腔。正自做着大梦,一声响屁搅得人仰马翻,满堂庄严肃穆化为乌有,身旁师爷操着一口绍兴话,道:“大胆牛二,你横行不法,为害乡里,由来已久。孙大人下车伊始,便即明察暗访,你于洪灾之际,趁火打劫,强夺民女,致人死命,大人早已清清楚楚。更可恶者,居然当庭出此不文之举,扰乱公堂司法之所庄严,纵使孙大人雅量,我却不得不开导你二十大板!”言罢,目视左右衙役,此时孙大贵盛怒中清醒过来,心中连赞师爷言语得体,口中接着道:“本府遵的是康熙爷治道教化,素来以德服人,不以淫威为能事——却也不姑息养奸,你一切恶行,本府微服寻访,早已了然于胸,本欲小施惩戒,给你一条自新之路,不意你竟不知王法,趁火打劫,强夺民女于前,设计诬陷,坑害王秀才于后,刁顽如此,实属罕见,难道圣人的忠恕之道是为你这等人而设的么?”言毕又是一声惊堂木拍下。

牛二听着师爷与府台一唱一和,早吓得体如筛糠,伏在地上,便如丧家之犬一般,府衙之外围观众人也不复喧嚣,都静了下来。除了那被告王成仍在啜啜饮泣之外,余人显是对府衙此番做法颇为认同,对孙大贵本人亦有了些许敬意,孙大贵满意地点了点头,喝道:“牛二,对着本府以及堂外父老,眼前之计,你唯有将你所做恶事一一招来,或可免除皮肉之苦!还不快招!”两旁衙役一起以水火棍子敲打着地面,牛二一口气没撑住,昏死过去,王成先前无话,此刻终于由低泣变为嚎啕,一个个头磕将下去,孙大贵忙从椅上站起,急趋向前,扶起王成,见王成头上已是血迹斑斑,不由得也是心下一动,道:“除暴安良,乃是本府职责所在,你又何故如此,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顿时,衙外不知是谁带头跪倒,围观百姓人等便也跟着跪倒,有的叫“青天大老爷!”,有的喊道“大老爷公侯万代”,吵吵嚷嚷,尽是溢美之词。云思傲站在那粗豪汉子左侧,他二人虽颇受感动,却是不跪,另有一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神色间却颇为桀骜,他也未跪。云思傲本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方才掣出六枚蚊羽针,原是为知府孙大贵、恶霸牛二以及秀才王成各备了两枚,见此事如此收场,便收回了另外四枚。云思傲正欲离去,见那肌瘦汉子对周遭一切混若不觉,眼睛一动不动地向地上女尸望去,细看那肌瘦汉子,只见他瘦地皮包骨头,眼窝深陷,脸色蜡黄,一件破绸袍油渍斑驳,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腰间系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极为不修边幅,此人眼睛倒是精光湛然,可惜用错了地方,如此盯着衙内女子尸身,实在是无礼至极。云思傲复将两枚蚊羽针暗暗取在手中。那粗豪男子见云思傲神色有异,顺着云思傲眼光看去,也看到那肌瘦汉子的样子,他更不答话,抬手便往肌瘦汉子脸上抽去!云思傲此刻才注意到,他腰间悬着一把长剑,此外并无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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