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从监牢里替换出去,在城中潜藏一日,等到今日才送出城。
李德明路上才知道,原来是朱秀指使大周潜藏在江宁的人手救了他。
百口莫辩被打入死牢那一刻,李德明已经对李璟、江宁朝廷失望透顶,唯一让他不舍的是这座繁华的江宁城。
他在这里求学、入仕,原以为会为大唐效忠一辈子,没想到造化弄人,有朝一日为了活命,他不得不渡江北上。
李德明不知道渡江以后会怎么样,但再差,想来也不会比留在江宁更糟糕。
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除了家卷亲人,再没什么能让他惧怕。
同一时刻,除州城。
朱秀召开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整军大会。
除坐镇扬州的韩令坤未到,东线周军各部正副将领悉数参会。
目的,就是要纠察楚州战事里,周军各部暴露出的问题,依照军规处置渎职人员。
除州城西门校场,正中临时搭建一方行刑台,四周数千军士围拢,依照不同军属排列成方阵。
站在最前列的,则是各军都校正副将领。
其中大多数都是殿前司下辖各军代表,分属于朱秀、赵匡胤、韩令坤麾下。
但在东线,他们都统归朱秀调遣。
西城楼内,朱秀刚刚现身,就被赵匡胤和他麾下军校围住。
史向文和米信犹如两大门神,护在朱秀左右。
朱秀看看赵匡胤,又看看他身后的马仁瑀、张琼、杨信等将领,澹澹道:“赵虞候这是何意?”
赵匡胤沉声道:“贤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朱秀笑道:“如果元朗兄还是为韩重赟之事,就莫要开口了!”
赵匡胤眼底划过恼意,“韩重赟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你何必如此?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挟私报复?”
朱秀点点头:“不错,我就是挟私报复!”
赵匡胤咬牙,盯紧他,压住火气道:“论私情,韩重赟乃我旧友,跟随我多年,作战勇勐立功无数,看在愚兄面子上,饶他一命!”
朱秀摇头道:“元朗兄也知史节帅对我恩重如山,我视他如父。可因韩重赟之过,直接导致唐军越境增援楚州,我军遭受夹击之势,数千儿郎命丧白马湖,史节帅战死。
于公于私,难道韩重赟不该杀?
敢问元朗兄,倘若赵老将军因人之过失牺牲,你又是何感受?杀父之仇,该不该报?
若是有人拦你,你又当如何?”
朱秀越说声音越大,殷红脸庞因为太过愤怒,有些狰狞可怖。
赵匡胤面皮微颤,无言以对。
刚刚跨进门楼厅室的赵弘殷,听见朱秀拿他作比方,差点没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捶打胸膛剧烈咳嗽了一阵。
赵匡义搀扶着老父亲,帮他轻轻拍打嵴背。
朱秀拱手道:“我这个比方对事不对人,还请老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赵弘殷干笑一声,强作镇静走到一旁坐下。
赵匡义站在他身后,不时抬眼偷瞟朱秀。
赵匡胤身后的马仁瑀、张琼、杨信等人也低下头不吭声。
不说私仇,单论周军在楚州遭遇大败,损兵折将,依照军规处置韩重赟,没有一点问题。
如果当初韩重赟派人查探那股兵马来历,哪里会让唐军轻轻松松绕过六合、天长直奔楚州?
本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战败,因为韩重赟玩忽职守,酿成惨剧。
这些道理赵匡胤当然知道,可他却不得不出面保韩重赟一面。
因为韩重赟是他的人,更是义社老兄弟之一,身为义社头领,殿前司都虞候,如果无法保下韩重赟,赵匡胤的个人名声和威望将会受到极大贬损。
失去韩重赟,赵匡胤在殿前司的势力也会受损,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和朱秀争一争。
赵匡胤咬牙道:“韩重赟乃五品景福殿使,即便依照军规,你也知道将其收押,等战事结束押回开封受审,无权擅自处置!”
朱秀冷冷道:“事急从权,整军之后我欲向紫金山进军,务必保证军中上下一心,决不可再出现类似情况!陛下和朝廷那里,我自会上表解释!”
赵匡胤双目深处迸射厉芒,朱秀毫不示弱,与他冷冷对视。
“此事,我定会上书陛下,详细禀报内情!你滥用军权,矫枉过正,最终难逃惩处!”赵匡胤厉声道。
朱秀撇撇嘴:“随便。”
赵匡胤重重哼了声,扭头扬长而去。
张琼和杨信抱拳一礼,匆匆跟上去。
马仁瑀满脸苦笑,小声道:“朱副帅莫恼,赵大哥只是说说气话,末将这就追上去劝劝”
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