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开封城崇明门内大街的赵府一大早便忙碌起来。
管家写好菜单,交给赵匡胤过目,赵匡胤看过后删改一些菜式,又细细看过一遍,检查无误才交给管家,让他吩咐灶房照着菜单准备。
赵匡胤又让下人把前厅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地面用清水来回拖了三次,连悬梁上也被下人们架上梯子擦拭干净,不留半点蛛网灰尘。
赵匡胤亲自监督,哪里有干得不好的地方当场指出整改。
“我说哥你至于吗?”
赵匡义提出质疑,他也被赵匡胤要求换上一身崭新的袍子。
赵匡胤打量一眼,上前两步为他扶正帻巾,笑道:“朱秀和李重进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们第一次来府上做客,当然要周到一些。”
赵匡义伸手挡开,摸摸头上扎得纹丝不动的头巾,满不在乎地道:“既是朋友,大家随意一些便好,何必弄得府上不得安宁。不知道的,还以为官家要驾临咱家呢!”
赵匡胤笑道:“若是官家要来,咱爹只怕要焚香七日,沐浴斋戒,再把这府邸里外都给重新修缮一遍。”
赵匡义撇撇嘴道:“不光如此,咱爹肯定半夜里就爬起来,跑到宣德门去守着,熬得两眼通红,等见了官家眼泪哗哗淌,官家就问:‘赵卿啊,何故流泪?’咱爹就一边抹泪一边哽咽道:‘回禀官家,老臣得知官家要驾临鄙府,激动得彻夜难眠,也不知官家何时出宫,干脆来这宫门外等候....’”
赵匡义捏着鼻子学老父亲说话,学得惟妙惟肖,神态语气拿捏到位,惹得赵匡胤捧腹大笑。
忽地,赵匡胤笑脸一滞,呆了呆,低头转身快步往前厅里走去,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停滞。
赵匡义愣了愣,忽地觉察到后背有两道刀子般的厉芒射来,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着头想要跟上兄长的步伐。
“你们两个,给为父站住!”
果然,身后传来赵弘殷的冷喝声。
赵匡胤和赵匡义相视苦笑,止步回头,躬身揖礼。
赵弘殷背着手慢悠悠走上前,瞥了兄弟俩一眼,目光落在赵匡义身上。
赵匡义浑身不自在,露出谄笑:“爹”
“哼!”
赵弘殷气不打一处来,“过会再跟你算账!”
赵匡义咧咧嘴,朝赵匡胤投去求助般的目光,赵匡胤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
“你请了李重进和朱秀来府上做客?”赵弘殷沉声问道。
赵匡胤忙道:“官家让他二人赶赴宿州组建镇淮军,朱秀还要去江宁寻亲,故而孩儿想着为他二人设宴践行。”
赵弘殷沉吟片刻,道:“既是故交友人,临别在即,设宴款待也是应该。何况他二人如今身份可不一般,一个是官家亲外甥,受封河内郡公,一个是官家看重的青年俊彦,邺都起兵的从龙功臣,十八岁就获封开国侯,将来前途无量....”
赵弘殷语气流露几分惆怅,似乎颇为感慨。
赵匡胤宽慰道:“父亲放心,将来孩儿必定也能做出一番功绩,不会被旧友们比下去。”
赵弘殷笑了笑:“大郎能力出众,为父相信你日后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只是有些机会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从龙功臣和前朝旧臣比起来,差距可不是一丁半点....”
赵匡义忍不住插嘴道:“父亲和大哥率领赵家庄丁夺迎春门,迎接官家大军入城,这难道不是从龙之功?”
赵弘殷看了他一眼:“当时邺军兵临城下,大势已定,哪家不想在官家面前表现一番?即便没有我赵家,也会有别家趁机响应,迎接邺军入城!
何况,若不是遇见朱秀早已联络好的那支人马,光凭赵家,能否攻下迎春门还未可知。
非要说赵家沾了从龙之功的光,实在有些牵强。”
赵匡胤苦笑道:“所以官家即位,对我赵家只是赏赐了一些金银财帛,别说封爵,连官职差遣也没有半点变动。”
“唉早知如此,当初广政殿事变以后,咱家就应该逃离开封,去邺都投靠官家....现在却是悔之晚矣!”
赵弘殷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赵匡义道:“父亲此言差矣!当初广政殿事变发生不久,李业等人大权在握,开封朝廷并未显现颓势,谁也不知道,邺军能不能打进开封城。
我赵家当时选择置身事外并无过错,在当时处境下,三缄其口袖手旁观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赵弘殷苦笑道:“所以不管开封城如何动荡,我赵家都能保得平安,有得必有失,赵家也失去了成为从龙功臣的机会....”
赵匡胤安慰道:“父亲不必忧虑,天下还未太平,我赵家将来还有立功的机会。官家乃英明圣主,只要赵家忠心侍君,多立功劳,赵家的前程绝对不会比别人差!”
赵弘殷点点头,笑道:“道理为父何尝不懂?只是看到侯益、焦继勋几个老匹夫,如今又被官家启用,要么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