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啊!”八谷忽然松开孟离,一脸兴奋地笑开,“我也不知道师尊什么时候回来,就想着得赶紧把酿洛神舞的手艺学会了,等师尊回来就可以不用喝镇上卖的马尿了。”
说着,八谷的目光又暗了下来。
“可是我太笨,虽然手里有方子,酿了那么多遍却也还是酿不出那个味道来……”他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像是刚想起来方才打破了碗似的,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酒糟。
“不过,酒没酿出来,酒糟还挺好吃的……”
孟离噗嗤一声笑了:“好嘛,还说是酿酒,原来你是肚子饿,出来吃夜食的。”
八谷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也不全是,我刚才确实是去酒窖里看酒的,顺便把酒里的酒糟捞出来。酒糟都是粮食做的,扔了可惜……”
“你啊,就知道吃。”孟离用手指头戳戳八谷的脑门。
“我不光知道吃,我还知道别的。”
“你还知道什么呀?”
“我……师尊……”八谷低着头,脚在地面上来回划拉着,“其实,我酿的酒也不是那么的难喝,还能入口……”
孟离笑道:“哎哟,是嘛,有人说好喝?”
“人,没有……”八谷把头埋得更低了,“蚂蚁倒是有几只……”
“……哈?”
“我酿的酒,蚂蚁爱喝……每次我掀开盖子,都有蚂蚁爬过来喝。喝完它们就在地上打转,所以,我就跟这个酒叫蚂蚁舞……”
“……”
孟离愣了愣,随即捧腹大笑。笑着笑着,竟上气不接下气,脸红脖子粗,根本停不下来。
“蚂蚁舞?哈哈哈哈!蚂蚁跳舞……”
八谷也跟着嘿嘿地傻乐了一会儿,然而当他发现孟离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时,忽然又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师尊……有这么好笑吗……”
哪有那么好笑。
孟离是个笑点高的人,像蚂蚁跳舞这种蹩脚的笑话,放在平时也就能让她耸耸肩而已,笑都算给面子了。
可是现在,她就是笑得停不下来。她只觉得胸腔里憋着一股气,一旦闸门口打开,不把里面的东西放干净就绝不会收闸。
她使劲地笑着,笑得喉头发堵,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笑得浑身上下有一股奇痒难耐却又疼痛噬骨的感觉,随着这一阵阵的笑声熊熊燃烧,遍布每一根神经。
到后来,她只觉得自己不是在笑,而是在嚎,就像一匹受伤的孤狼,冲着月亮夜哭。
八谷默默地看着孟离笑得满地打滚,再没有做声。
今天是天枢仙君叶玦大婚的日子,他知道,孟离自然也会知道。眼下孟离一反常态,连哭带笑又带嚎地叫着,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在发泄。
他叹了口气,矮下身子蹲在孟离身边,静静地等着她笑完。
也不知笑了多久,只觉得月亮已经偏西,东方已经隐隐透出白色。
就在这时,孟离突然坐起身子,如同诈尸一般。笑声戛然而止,她脸上所有的表情也跟着笑声无影无踪了。
孟离不笑的样子比笑还吓人,八谷不禁打了个寒战。
“……师尊,你怎么……”
“你的酒呢?”孟离耷拉着眼皮,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的蚂蚁跳舞呢?拿过来!”
“酒?师尊,你……”
“废什么话!”孟离朝八谷大吼一声,“拿酒来!听见没有,拿酒来!”
孟离不在指月阁的这些日子,八谷除了打听陷害孟离真凶的消息,就是在山上酿酒。一来二去,酒窖就被大大小小的酒坛装满了。
自从掌门人变成通缉犯之后,弟子们走的走,散的散,除了酿酒,八谷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于是,他又挖了另一个酒窖,新酿的酒装进去,酿酒产生的酒糟则填进肚子里。
渐渐地,第二个酒窖也装满了。要不是孟离今天回来,八谷还打算明天挖第三个酒窖。
不过,这个计划似乎不用着急实施了。
因为孟离此刻正泡在酒窖里,一坛一坛地喝酒。喝完一坛,就叫八谷搬新的来。
几日的工夫,空坛子就在酒窖外面堆成了山。
掌门人回来的消息,刚开始还让指月阁所剩无几的弟子们兴奋了一番。可这兴奋劲儿还没过,她们又眼看着孟离在酒窖里醉成一滩烂泥,对门派事务不闻不问。
前途无望,剩下的几个姐妹商量商量,便也收拾东西回家了。
指月阁又重新恢复到只有三个人的局面。
李荷常常站在酒窖门口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理说了一箩筐,嘴皮子磨破,孟离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掌门。”
也不知道是第几日的早晨,李荷又来到酒窖门外朝里面的孟离喊话。
“含冤受辱你不在乎,千难万险你也都挺过来,可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你却这样一蹶不振。你怎能对得起弟子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