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兰忍着身上的剧痛,撕下一节衣布,随意在脖子伤口缠了缠。
好在在这严寒恶劣的空气里,血早已止了,血腥味并未传去太远,也不会引来太多的野狼。
只是听那些野狼疾奔磨爪的方向,竟似朝着山上孟子非那个方向而去。
也是,他流了那么多血,一地的新鲜碎肉,这些野狼的嗅觉最是灵敏,更何况那还是一名修行者的血肉之躯。
常年留迹在十方城外的连绵大山中的狼,也早已沾染了些许灵性。
自然能够分辨出人血之间的好坏。
有了孟子非当诱饵,想必这一路下山去,必然顺畅。
想通这一点的陈小兰心中却半点也轻松不起来。
她本就不是什么冷血无情之人,这五年间的教导相伴,她早已把当初的孟公子,当做了师长亲人一般。
现而今,竟然要踏着他的血骨求活
她看着地上撕的粉碎的火符,正自散发着灵光的余烬。
陈小兰心中愁绪万千,竟是惆怅难安。
两根手指不自觉的互相搅动,她忍不住地想要胡思乱想。
孟子非今夜熬过去,未必会死。
可陈小兰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情况,若是那些野狼上山将他食了个干净
那他是否还能活下来,恢复如初?
想来必是不能的。
可他要杀她,又怎能走回头路去救他?
他是那样可怕的一个恶魔。
可若是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
万一孟子非他只是收到了诅咒的影响,疼得失去了理智,发狂伤人。
亦或者说是有什么苦衷。
她就这样抛下他,会不会就此酿下大错,成为千古罪人?
陈小兰陷入了两难的苦厄之中。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会怕死,怕疼,怕那些恐怖的事物。
但她有良心,又无法像那些冷血的动物,随意抛弃自己曾经那般相信的亲人。
陈小兰茫然地想着,若是司尘他在这里的话,他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孟子非看着陈小兰惊恐飞逃而去的背影,眼眸阴沉沉的,却也不见任何愤怒的怨恨。
只是从未觉得过,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积压在人的身上,竟会变得如此沉重冰冷。
他咔咔僵硬地转动着颈骨,不顾被那星辉灼伤眼睛的痛苦,血泪从眼角流出,满目凄森地看着那片星空与月光。
自嘲地轻呵一声。
原以为今夜若是运气好些,借着这片云层天威,能够少受着痛苦。
却不料,竟然还是被陈小兰一句话给激怒得失去了理智。
竟然在诅咒爆发的关键时候,将自己地身体暴露在了这片星空天光之下。
真是疼啊。
方才那孩子应该是吓坏了吧。
因为身体不在状态的缘故,远不似往日那般能够冷静分析形势了。
陈小兰那孩子没有灵根,资质平凡,只是一个寻常的山民之女。
又如何能够去揣摩他的过往秘密?
她跟在他身边五年了,这样的诅咒每个月他都会发生一次。
尽管他每次都掩饰得极好,可总有像今夜这般疏漏的时候。
陈小兰心思细腻,莫约是看出来他每个月总是会消失七日,偶有撞破他脸色苍白不佳,便断定他身子有旧疾罢了。
只是过于懂事,怕他心有忌讳隐情,也是顾念他的面子没有点破。
今日在这野山之中星光遍地,又无法迁走她,他面色状态可谓是苍白极差。
她也是出于担心,希望他能早日寻医就诊,才忍不住出口终于点破的吧?
是他失智了,竟然失控混乱之下,压不住理智直接向她动手了。
反而在最关键的时期了,将自己暴露在了月光星辉之下。
如今这下好了,诅咒的秘密彻底被撞破了。
明日星辉淡退,诅咒散去,身体恢复后,那个撞破了他秘密的陈小兰,想不杀都不行了。
大雪严寒,可身体撕裂的痛苦却给他带来强烈的灼热感。
好似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着灼灼热浪,烧得他意识混沌不清。
可即便如此,孟子非还是忍不住的轻声叹息。
虽说他欲成为魔河不假,当初对于自己心爱之人满是利用虚伪欺骗。
可唯有收陈小兰为徒这件事,是不含任何算计利用的。
这个孩子太像当年的商莹,但她没有商莹那出众的修行天资,注定天生凡品。
这一点,却又像极了一心向道,却所求无门的他。
收她为徒时,也是出于将曾经对商莹的愧疚,将这份偿还与遗憾付诸在了陈小兰的身上。
对于陈小兰而言,他每日教她写字,念书,绘符,武术,是恩德。
可对于孟子非而言,却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救赎。
尽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