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的目光渐渐回神,看着她嫩白的掌心已经磨红了小片,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心疼。
“累了就早说停下好了,我方才说那话只是想逗逗你,没要你这么较真,我瞧着就像是这么混账的人吗?
我那冷冰冰尸体似的身体本来就硬得和石头似的,你这般没个收敛的磨磨蹭蹭,也不怕伤了自己。
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平日里都是坐轿撵极少走路的,养得这样漂亮细弱的脚,可别在我身上瞎折腾了。啊啊,你看看!”
百里安语气抱怨:“都磨红了,你屋里有药吗?我给你上点药吧?听说今天是海神祭,你还得出行随你父亲游街。
算了还是别去了,我替你去好了。”
听着百里安那絮絮叨叨地念着并不是多么令人感动震撼的话,反而像个婆婆嘴似地碎碎念叨着,一颗心仿佛被揉了又揉。
方歌渔绷紧的小腿慢慢地松弛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百里安的动作,竟也未将他踢开。
心口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的锐痛,好似忽然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开一道极小的小口。
而后,无数细细密密的纤细触手撕裂拉扯着那裂口,好似某种虫卵的巢穴忽然被惊醒了。
扭动着,无声叫嚣着要往里头钻。
那诡异的触感,让方歌渔眼眸微张,颅内针扎杵搅般的剧痛。
她童孔缩成一条锋利的金色细线,灰冷漠然的情绪朝着她眼童深处一点点占据而来。
仅仅一瞬,方歌渔就敏锐地感知到了自己那一瞬的失控。
她反应极快地咬破舌尖,鲜血沁润而出,舌尖死死抵着上颚,默念禁咒。
这才得以找回身体的掌控权。
在那么一瞬,她甚至可以感觉道死亡相随。
目光微定后,她眼童又是悚然一缩。
自己的一只手掌,宛若噩梦一般不知何时正虚虚地落在百里安的头顶上。
掌心之下,无数金色的触须正飞快的缩回手掌之中,消失不见。
而此刻的百里安正毫无防备地揉着她的脚,深深低着头,后颈全是破绽地暴露在她的手掌之下。
而她究竟是何时探出去的手掌,她竟全然不知!
余光扫视,她忽然转眸看向房间里那张巨大的铜镜,镜子里倒影出来的,不再是她娘亲的身影。
而正是她的模样,身穿睡袍的少女。
少女生有异童,一黑一金,面上带着冷漠邪肆的笑,生着无数金色触须的手掌落在百里安的后颈间。
如无数活着的根茎,千丝万缕地扎进他的肌肤里,一路延伸至大脑灵台之中……
在她掌下,百里安双眸空洞,渐渐失去原有的神采,双臂软软垂塌下去,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被她支配掌控着……
方歌渔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刚刚压制下去的情感尚未回笼,如麻的恐惧还覆盖着全身。
她只觉得自己此刻都笼罩在一片不详的阴影之下,手冰冷得吓人,掌心里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而脚底传来属于他的余温,几乎快要熬干了她的血液。
探出去的整个手掌都是麻木无措的。
很奇怪,百里安问了她房间是否有药,迟迟未得答复,他也未继续追问,甚至陷入某种默契里,也没有要抬头看她的意思。
方歌渔微妙地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她缓缓阖上眼眸,将湿漉漉的掌心往自己裙子上慢慢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