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提升,其实是直接在心智思维方面做出优化,必定也对情绪有莫名的影响。
说到底,宋缺的天刀境界,是他一生智慧与阅历的凝结,本就不是全然属于方云汉的东西,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又哪来的那些深切感悟。
而在元十三限手中脱胎换骨的山字经,同样也因他自身的阅历、心性,混入了些微影响。
因而,在天下第一那个世界之中,这些本来还不要紧的影响,因为针对心智思维的悟性变化,变得更加混乱难解,形成隐患。
方云汉的功力愈强,心灵上的颖悟,却反而在倒退,不如他初得神功、解救自身的时候那样纯粹。
他梳理自身种种功法,将功力融合的时候,甚至下意识的忘记了武学心境同样需要修缮、融合,做到更贴近于自己。
吃一堑长一智,清静下来的方云汉心中多了一些警醒,又听到身边的公孙仪人开口。
她晃着那个水囊,听着里面哗哗的响动,“其实要是心情不佳,不知所措的话,可以回想一下自己过去立下的那些目标。从那些有的已经不在乎,有的已经遗忘掉的目标里,找出一个最远大的志向。”
“也许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热血沸腾,扫清迷惘,又能再闯一百道难关了。”
方云汉笑了一声,这次没有再做无谓的掩饰:“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从前好像还真有过一个可称远大的志向。”
说话间,他双手分别拔起身边雪地上的两把剑,往中间用力一压,散发出红、蓝光芒的两把长剑,骤然发出一声剑鸣,竟然合二为一。
排除剑身上笼罩的光芒变为白色这一点之外,此时留存下来的这把剑,体积、外形,与之前的心剑相同,只是分量上,多加了一把魔剑的重量。
公孙仪人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方云汉则横起手中仅余一柄的长剑,左手的剑指,从长剑吞口的位置向剑尖抹去。
均匀的白光,在他左手食指与中指抹过的地方,逐寸逐寸的收敛到剑身之中,彻底展露出了色泽如同白玉,又隐约有鱼鳞纹路的剑质。
“魔剑啊,魔剑,难怪始终不能彻底驯服,也非只因血脉,我心退转,自己都不服自己啊。”
三祗行满,得常乐我净四真德,若以佛门来说,要成就等觉菩萨果位,八地之上,心境才能永不退转。
犹在凡间为人,就只有常常自省,才能够清新自我,不使心灵坠落。
方云汉说道:“我当年看见千丈高山,万顷沧海,草原一望无际,云高千里旷然,又有险风恶道摩天绝壁,鸟语花香幽静小谷,就想,人们生在这大好世界之中,都该有机会去选择充实欣悦的生命,才算不辜负了。”
剑光全数收敛,方云汉脸上流露出一种追忆的笑容,好像是在嘲笑自己那时候的狂妄可笑,却又拾起了当时的志气。
“所以我想我重视的人,我身边的人,我所能看到的人,我所能听闻的人,我所能知道的人们,都能拥有和乐欢笑的人生。”
“好模糊的志向,不如直接说你要成为大英雄。”公孙仪人善意的笑着,右手拿着水囊,左手就轻拍了拍右手的掌根处,道,“不过这样的志向,应该足够你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追求了,也很好啊。”
方云汉将凌霜剑在手中转了一圈,望了她一眼,道:“说来,我最近新创了一门内功,听了你刚才这句话,倒是为它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名字。”
公孙仪人顺着问道:“什么?”
“那个名字其实带着一段故事,故事情节以后跟你细说。”
方云汉随手一抛,凌霜剑轻飘飘的落入剑匣之中。
“就叫,《灵台方寸山》。”
曾经,灵台走出孙大圣,勾起多少少年英雄梦。
他话音刚落之际,那山洞之中,传出了一道苍老苍凉的歌声。
“扶龙隐处,千百高士,庸庸半生,不劳忧烦,何意倏忽千古,惊失满山琅琅……”
一道常人不可见的悠悠光华,飘出了那个山洞,在方云汉等人眼中显化出足足有数丈高下的虚影。
那老者面貌瘦削,须发冰白,卓然立于虚空,手挽同等比例的拂尘虚影,仰望长天,苍凉歌声,渐转絮语深沉。
“杨柳千万丝,吹絮过寒关。错望来处远,古语向谁谈?”
半生不曾下山,没有一点与人争斗的经验,懒散怕事,庸碌无为,勉强扒在第三大境的门槛上,斗法能力实际只停留在第二境水准,却能够在教尊为首的数人议定之下,得承一处护法尊位。
千秋之后的孤影里,这庸庸老者,或许才懂了当初那些目光。
终究神魂显圣,半日重铸根基,三境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