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罡钟,来教你最后一重‘布衣神功’啦!这钟声可非比寻常,你要守住心神。”
又道:“布衣神功,所谓布衣,正是平凡之意,凡人在世间所受的身痛体苦,不过尔尔,最重要的还是心劫神难。只要谷主能守住自心,任这天地苦难再多,也能随心自如。”
说罢,又振声问道:“谷主!你自问,你自己到底是何人?”
莫彺忽然一惊,心想:“难道他认出我不是谷主了?”但随即一想,自己本就不是甚么谷主,自己便是自己,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莫彺是也。
他朗声回道:“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半眉真人大笑道:“好!好一句天地一沙鸥!谷主坦荡如砥,君子谦谦,今日,我便教你这首君子决!”
他朗声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诵罢,全力一掌拍向纯罡钟,当即天空震烁,大地颤抖,过了许久,钟内仍是余音环绕,却不闻莫彺半点声响。
良久后,又诵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随即又是一掌拍下,风啸树摇,黄沙卷雁。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
“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
“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半眉真人每半时辰便念一句,每念一句便拍一掌。八掌过后,钟响回荡天地之间,但见钟身龟裂,里面又传来一记巨响,纯罡钟猛的炸裂开,只见莫彺举掌于前,半跪于地,全身僵住。
红霞迤逦,夕阳西下,天欲暗沉。
半眉真人上前扶起,见莫彺紧闭双眼岿然不动,他查探一番,发现莫彺只是睡着,忽然见他怀中蹦跶出一只雪白的蟾蜍,光滑洁亮,好生得意可爱,这蟾蜍甚么事都没有,反而跳落在莫彺肩上,明亮双眼一眨一眨,望着莫彺。
半眉真人笑骂道:“小畜生,养了你三十几年都没理过老朽一眼,今日居然认主了?谷主大人他能坚守内心,不似那寺内的畜僧们崩溃到双耳失聪、七窍流血,当是大能也,你跟了他,绰绰有余了。”
这天山寒蟾乃人间至宝,半眉真人单是寻它抓它便花了十年不止,当下能忍心赠送,何不似割下一块心头肉一般心疼?
他将莫彺背进茅屋,放入早已准备好的药汤之中,准备让莫彺药浴疗体。
安置妥当后,半眉真人忽的嘴角冒出一口血来,那纯罡钟是高人所铸,为的就是震慑心神,半眉真人其实为人善良,但三山谷被灭之事对他打击极深,以至于这些年来犯下不少杀孽。这八招婆娑掌耗光他的精神,不免心城失守,以致真气乱串,伤及心脉。
他暗道:“药草已被用光,需要回到黔西南才可补给,但那飞花教、苗王寨对我极为忌惮,次行必定凶险无比,谷主虽然神功有成,但有个甚么万一……到那时叫我如何是好?”
他待在屋内运功疗伤,等莫彺稍有好转后,他才将莫彺安置在床上,直到莫彺醒来。
莫彺心性有变,见半眉真人坐在自己身边,面色苍白,不禁泣声道:“老先生,老先生,这神功可练的太苦啦!”
半眉真人慈眉善目,安慰道:“谷主,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踱步过去,又道:“为了以后的大业,你需自省自身,方可成事,即成大人,便不能随意发小孩子脾气了。”
莫彺奇道:“我今年才十三岁,怎么就成大人了?”
半眉真人哈哈一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能长成大人的,老朽今年八十有六,又何不曾怀念孩童时的欢愉?况且,你看那些为了权财,贪嗔痴皆犯的大人,又与那为了糖瓜哭闹、偷窃,甚至犯下大忌的小孩,又有何区别?”
莫彺辩驳道:“老先生尚且怀念过去,又岂忍心让我一个孩童失去童趣?”
半眉真人道:“孩童是忍受不住今日这般磨炼的,谷主你还不懂么?”
莫彺不禁振聋发聩,喃喃道:“我何时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半眉真人道:“谷主大情大性,坚韧不拔,乃天人之姿,虽练得返老还童神功,但这份心性,只得是天生而来,后天是磨炼不来的。三山谷之事已成过去,谷主也不必太过介怀。”
莫彺心道:“胡说八道,三山谷被灭门,关我甚么事?就算有那返老还童的神功,又与我何干?”
半眉真人又道:“谷主,老朽一算,你今年也四十有二了,怎么还不成家立室?”
莫彺一惊,忙道:“傻了么?我才十三岁!成甚么家,立甚么室?”
半眉真人一愕,笑道:“是啦,是啦,谷主今年方才十三岁,正是舞勺之年,老朽记错啦!”
莫彺心道:“老先生真是善解人意,当成我是练功练成这般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