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做客小龙湫的年轻隐官,下出两手,以新换旧,终成定局。
“确实好棋,不愧是绣虎师弟。”
“宋泓,你就不怕被顺藤摸瓜?据说那位隐官疑心病很重,我们可别被一锅端了。”
“哪怕不打上山来,只需与文庙告状,也够咱们吃一壶的了?”
“我们又不是什么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就算身份泄露出去,别说反贼,功臣才对吧?”
宋泓终于开口说道:“有司徒梦鲸在,他不太可能会怀疑到我们大龙湫头上。退一步说,就算他有所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奈我何?”
田婉冷不丁说道:“除非有人与陈平安来个里应外合。”
洛衫弯曲手指,摩挲着鲜红颜色的指甲,也不看那田婉,冒出一句冷嘲热讽的言语,“可别是做贼的喊捉贼。”
田婉霎时间脸色冷若冰霜。
宋泓笑道:“何况有了证据又如何,难道能够证明什么吗?”
陆虚一拍椅把手,大笑不已,“说得好,机缘巧合之下,暴得大名骤然显贵的货色,手伸得够长了,宝瓶洲,剑气长城,如今再加上桐叶洲,管天管地的,不是处心积虑养望山中,便是出了门就到处邀功,当自己是谁呢?”
洛衫笑眯眯道:“怎么不说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陆虚冷哼一声。
不与剑修之流的莽夫,一般见识。
中土大龙湫,自祖师开山以来,香火绵延三千载。
大龙湫云岫府,是龙髯仙君司徒梦鲸的山中道场所在。
明面上拥有两位仙人、一位玉璞境,但是上宗连同下山,大小龙湫,已经两百多年不曾出现一位新的玉璞境了。
唯一的玉璞境,道号“悬钟”的大龙湫掌律祖师,是宗主与司徒梦鲸的师弟。与此同时,几乎所有元婴,都是这辈子跻身上五境希望渺茫的人物,陷入了一种青黄不接的处境。
其实大可不必有此忧虑,还有这个主持议事多年的宋泓,早就是仙人了。
宋泓在大龙湫,就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金丹境,名声不显。准确说来,宋泓在大龙湫,已经当过七八回“金丹地仙”了,一次次“兵解转世”,一次次更换身份,返回大龙湫继续修道。
其实大龙湫还有个秘密身份,便是属于扶龙一派。
在太平山地界,韩玉树之所以会借机劝说陈平安加入他们,就在于更早之前,韩玉树就跟这位大龙湫仙人通了气。
可以一举两得。
韩玉树有一份邀请之功,宋泓和大龙湫也有了更多施展手段的余地,顺利接近真龙王朱。
韦赦帮忙打了个圆场,岔开话题,笑道:“多年不见龙髯小友了。”
一向淡泊名利的司徒梦鲸,在山上的人缘,极好。跟韦赦便是相逢投缘的忘年交。
毕竟就连老观主与陈平安提及司徒梦鲸,都说那“龙髯小儿”是个不错的人。
韦赦看了眼两人,他们都点点头,表示无所谓。
韦赦便开始介绍他们两位的真实身份,“刘昼,雨龙宗开山祖师。宋泓,大龙湫初代山主。”
扶摇洲那尊名声不显、信众不多却实属神通广大的淫祠神灵,自封神号“红粉道主”。
他朗声笑道:“果然能够在这里坐稳位置的,都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云杪揪心不已,很想告诉这些人,你们提防来戒备去、尝试拉拢却又不敢贸然行事的那个年轻隐官,其实就是白帝城,郑居中,郑先生!
但是云杪根本不敢说出这个天大秘密。
“各方势力,如今都在悄悄搜集金精铜钱,行情暴涨,在座各位,谁有多余的?”
“听说蜀洞主志在必得的那座长屿洞天,就连荆蒿都没了争夺之心,只因为冒出个越女剑术一脉的女鬼郑旦,给搅黄了?这算不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蜀南鸢哈哈笑道:“暂时得失,不算什么,那高逸总有缺钱和碰到难事的时候。”
陆虚笑话过了云杪,又与两袖清风的娄藐做完了买卖,便开始望向那个手腕系有红绳的婆姨,才是玉璞境的田婉,她的位置能够靠近宋泓,当然是有个好师兄的缘故。
陆虚啧啧道:“你跟白裳合伙处心积虑谋划千年,功亏一篑,一步错步步错,他就这么错过了冲击十四境的机会。可怜,真是可怜,竹篮打水一场空。”
田婉冷笑道:“一位飞升境纯粹剑修,搁在哪座天下,不是一方豪杰。”
“白裳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不干脆宰了贺小凉?她都找上门,分明是要坏他的闭关,这在山上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怨,于公于私,白裳都可以痛下杀手,这都能忍?如果没记错,曹溶当时还不是飞升境吧,哪怕有天君谢实和顾清崧助阵,当真拦得住白裳出关递剑?”
田婉只能是装聋作哑。只因为牵扯到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