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神王眷。你赶紧吱个声,提醒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事情。
王眷满脸无奈。
兵部老尚书睁开眼,微笑道:“陛下是希望范山君出了屋子,什么事都别说,我随便举个例子,就别提什么国师不国师的了。”
范峻茂哦了一声。
她还以为啥事呢。
刚想要站起身,宋和立即转头望向那张椅子,想让这位大骊新国师为今天的议事收官一句。
陈平安轻轻抱拳,笑道:“与古人借用一句,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随着皇帝陛下和大骊国师从椅子上站起身,屋内几乎同时跟着站起身。
门口那边,姜尚真是头一回参加这种议事,屁股都快坐麻了,从头到尾,不吵架不摔椅子,没谁朝人吐口水,很不习惯。
无甚意思,下次不来了。
谢姑娘不是马上就要当次席供奉了嘛,让她来看门!
一众高位山水神灵,脚步轻灵,鱼贯而出。在蟒服宦官的带领下,到了屋外广场一处,就此各自返回山水道场。
当然不妨碍他们相互串门。
曹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与那位长春侯以心声闲聊几句,今天碧霄宫转赠名额一事,曹涌相信以后不缺机会致谢。
魏檗站在檐下,没有着急返回披云山。
范峻茂笑眯眯道:“魏山君,不对,得尊称一声夜游神君了,等到封正典礼结束之后,要不要再举办一场夜游宴啊?”
魏檗微笑道:“还不如封正典礼之前办一场,典礼之后再办一场。”
范峻茂朝魏檗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屋内,宋和拉着陈平安闲聊了几句。
两位尚书都在场。
屋外廊道,姜尚真陪着小陌和谢狗一起傻站着,山主说等下还要去一趟兵部衙门再回落魄山。
大骊京城一条千步廊两侧的南薰坊和科甲巷,衙署扎堆,兵部衙门就科甲巷,对门就是鸿胪寺。
宋和说道:“国师说在山上立碑,是一种帮助山下兜底的举措。山上有神仙,山下的凡俗夫子,单凭自己是注定无法兜底的,就得有个规矩在,让山上山下各自循规蹈矩。”
只要提及崔瀺,皇帝还是习惯性简称国师,说到陈平安,则是陈国师。
陈平安点头道:“不至于使山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
老尚书沈沉,拄着拐杖走出御书房,笑道:“姜老宗主,随便聊几句?”
姜尚真挪步笑道:“好说好说。”
老人坐在台阶那边,姜尚真就坐在老人身边。
很快赵端瑾也离开御书房,径直去往礼部衙署。
老人笑问道:“姜老宗主,你参加这种议事,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姜尚真说道:“大饱眼福,岂会无聊。”
老人点点头,“文人的怀才不遇,美人的深藏不露。一般人都觉得没啥看头,像姜老宗主这样的高手,就大不一样了。”
姜尚真眼睛一亮,有的聊,莫非是遇到同道中人了?!
老尚书你要是这么聊天,我周某人可就要提起精神了!
果不其然,双方越聊越投缘。
等到陈平安跟皇帝宋和走到廊外的时候,周首席正在压低嗓音,给老尚书说那男女之间,情与欲的区别。
老尚书稍稍坐姿歪斜,摆出竖耳聆听状。
前者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一个却是“事后只道寻常”。
老尚书闻言,会心一笑,“此身老矣,除非春梦,重到少年。”
姜尚真便与之交头接耳,说我家云窟福地,有一种灵丹妙药来着,价廉物美效果绝佳……结果就被黑着脸陈平安踹了一脚。
这天夜幕沉沉中,一个年轻道士,他偷偷摸摸来到石碑旁,眼见着四下无人,这才伸手轻轻一拍碑首。
很好,愈发牢固了。
将来正阳山如果有幸出了个好苗子,能够凭借一场光明正大的问剑,说服落魄山撤掉这块石碑。
结果等他,不对,是等她返回自家宗门边境,想要一剑劈掉石碑……咦,怎么砍不动石碑丝毫呢。
到时候就有意思了,正阳山尴尬,落魄山也尴尬。
反正只要贫道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陆沉抬头,喃喃道:“大夜弥天,阳和启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