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百五十九章 年轻人们  剑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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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主桌上还有三掌教陆沉,以及一位籍籍无名的女冠,但是她既然能够坐在主桌,道法如何,傻子都猜得到。

一座青冥天下,徐隽一人手握两大宗门。

白玉京三掌教陆沉,玄都观孙怀,浩然天下的庙亚圣,以及天下炼丹第一人,像都曾对他颇为看,各有传授道法学问。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硬且命,还会做人。

事实上,徐隽还真不是那种城府深沉之辈,想法简单,很多时候甚至有点天真。不过遇到坎坷,身陷困境,却总能逢凶化吉。

武夫戚鼓与友王原箓曾经同行,秘密来此一趟,因为两人是老乡,都出身于那个大王朝的五陵郡,戚鼓是来找袁滢询问一事,就是那个陈隐官的九境到底如何。

王原箓是个沉默寡言的矮小青年,貌不惊人,甚至还带着几分天生的畏缩神色,如果脱掉身上那件道袍,简直就是乡野村落的庄稼汉,哪怕衣衫洁净,也给人一种邋里邋遢的感觉,一双小眼睛,哪怕是在规规矩矩看人,估计都会被女子误以为是个贼眉鼠眼的光棍汉。

可事实上,这位出身不正的年轻道士,打架的本事,极高。一般情况是个愿意让步的人,可只要出手了,就极其狠辣,绝不留活口。有事者帮忙算过,在王原箓只管一个人闷头修行的登山路上,有据可查的出手次数,总计十六次。光是谱牒道官,就被他宰掉了将近百人。

陆台对那个莽夫戚琦没什么脸色,反而与王原箓聊得挺投缘,酒桌上,王原箓像天生胆小,且腼腆,都不懂找话与人敬酒,次次被陆台敬酒了,都会习惯性低头弯腰,双手持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最后这位顶着米贼头衔的青年道士,约莫是被陆台敬酒敬多了,竟然喝高了,眼眶泛红,哽咽道:“额这些年日子过得可苦可苦,着不住咧。”

今夜月明星稀,水边亭子里,陆台靠着亭柱,闭目养神,轻轻摇扇。

善有善缘,扇有善缘。

袁滢坐在一旁翻阅一本出自藕花福地的诗词集,据说是个名叫朱敛的富贵公子编撰的,在袁滢看来,那些诗词良莠不齐,倒是朱敛的评注,有极多的醒人心目处。

“结笔,柔厚在此,大有甘醇味,尤其能使名利场醉汉,无限受用。”

“起七字最妙,秀绝,非不食人间香火者,不能有此出尘语。”“炎炎夏日读此词,如深夜闻雪折竹声,起来眼界甚分明。”

“读至此处如见幽人,数遍空山松子落,能让书外冷眼刚肠之辈动容。”“自古诗家显达者,褐衣翻黄绶,唯此君而已。”

袁滢啧啧称奇,这个叫朱敛的家伙,自己不去写诗词,真是可惜了。

嗯,书上这一手簪花小楷,也写得漂亮极了。

陆台在闭目养神,想自家老祖师的那几句话。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原来说的是那个登天而去的阮秀。

公沉黄泉,公勿怨天。是说他家乡那个药铺里的青童天君。

风雪夜归人。是说陈平安。

这些都是陆沉的谶语。

而陆台的两位传道恩师,是“谈天”邹子,和浩然剑术裴旻。

至于那个剑修刘材?

这些年陆台一想到这个名字就心烦。

袁滢忍不住问道:“陆公子,你在藕花福地见过这个朱敛吗?”

陆台收起思绪,笑着摇头道:“我没见过,像后来被他带出了福地,按照陆沉的说法,在落魄山那边当了个老厨子,跟我差不多。可惜朱敛一年到头覆了面皮,吝啬得很,不让别人大饱眼福。”

陆台笑道:“袁滢,你的那份心思情意,只是在跟着一条姻缘红线走,没什么意思的。”

袁滢柔柔说道:“就当是姻缘天定,不是很吗?”

袁滢微皱眉头,抬头看了眼河边两人,与陆台心声提醒道:“呦,来了两个天大人物。”

竟是那个徐隽,与道号复戡的飞升境女冠。

陆台依旧没有睁眼,喜欢卿卿我我就去床上嘛,随口道:“这样了不得的大人物,咱俩的小眼睛,怕是装不下吧。”

袁滢忍俊不禁,天地宽不过一双眼眸,是谁说的?

年轻男子在离着亭子还有十余步的地方,就已停步,打了个道门稽首,“徐隽见过陆公子,袁姑娘。”

陆台高高扬起手折扇,“太客气啦,恕不远送。”

袁滢就有样学样,挥了挥手诗集。

如果不是在陆公子身边,她还是会起身还礼。

朝歌冷冷看着凉亭里边的年轻男女。

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天大的架子。

徐隽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她点点头,没有任何动作。

徐隽始终站在原地,笑问道:“敢问袁姑娘,晚辈以后能否见到柳先生?”

徐隽上山修行之前,出身贫寒,混迹市井,听了不少柳七词篇,十分仰慕。

袁滢点头道:“必须可以见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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