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笑着抱拳告辞离去,与身边道侣心声道:“陆公子是位散淡人,你别介意。”
朝歌微笑道:“只要你不介意,我就无所谓。”
陆台收起折扇,开始赶人,袁滢非要赖着不走,陆台只得自顾自躺着睡觉,袁滢就自顾自看书。
天空泛起鱼肚白时。
有一叶扁舟,风驰电掣,在江心处骤然而停,再往凉亭这边泊岸。
一个戴虎头帽的少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正是白也和刘十六。
刘十六跳上岸,大步走入凉亭,爽朗笑道:“来跟你道声谢。”
陆台早已起身,毕恭毕敬作揖还礼,“晚辈见过刘先生。”
故意没有认出那个少年是白也。
而且是白也又如何,陆台又不仰慕什么,写了那么多飘来荡去、高高在上的诗篇,陆台是剑修,却打小就恐高。
袁滢姗姗起身,与两位客人施了个万福。
稽首做什么,太见外。如此一来,多像个与夫君一起出门待客的妇道人家。
刘十六笑道:“不用称呼什么先生,担不起,喊我君倩即可。”
当年陆台陪着小师弟一起游历桐叶洲,帮了不少忙。
尤其是那次差点一语道破天机,让陆台受伤不轻。君倩作为圣一脉的弟子,得领情。
袁滢问道:“你就是白也?”
白也点点头。
袁滢又问道:“你咋个戴了个虎头帽?”
白也面无表情,转头望向江上。
袁滢小心翼翼补了一句,“看得很哩。”
刘十六忍住笑,提醒道:“小姑娘,你就别提这茬了。先忍住,至少等我和白也走了,再跟陆台聊这个。”
袁滢眨了眨眼睛,轻声道:“真的很搭嘛。”
刘十六没有久留,与陆台闲聊几句,就和白也离开凉亭,继续远游。
带着袁滢返回酒楼,陆台回了自己院子,关上门后,坐在台阶上,怔怔出神。
在几年前,陆台就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一年到头都不化雪。
陆台后仰倒去,双手作枕头。
当年在桐叶洲那边,陆台为了与陈平安道破天机,代价何止是道心不稳,是差点当场崩溃,而且陆台当时依稀看到了陈平安身后,站着一位身形缥缈的存在,唯见一双金色眼眸,就那么居高临下,看着蝼蚁一般的陆台。那就像是陈平安身上某个“一”的大道雏形,可能是来自万年之前,可能是来自万年之后,天晓得,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