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悔意在这一刹那瞬间填满了我的心里,眼框中又开始湿润起来,慢慢的,一滴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里,尝到的确是种极度苦涩的滋味。这些极端的情绪带来我更多体能的流失,我发现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在漫天的风雪中和高原极度稀薄的空气中一阵巨大的困意袭来。我意识里知道这时候不能够睡,这次睡着就会再也没有办法醒来,可是身体却越来越沉,甚至想动一下手指都万分困难。
此时我应该是进入了一种弥留的状态。
19年前,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和现实条件准备的情况下,豆豆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认为当时是又一次的意外,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仅存的底限,我得接受这个事实。这是我们第二次意外,距我们第一次意外进行手术过后仅仅一个多月,如果这次意外再去做一次手术,这个女人未来是否还可以正常生育很难说,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和底限,我当时编造了一个虚幻而又美丽的未来。
19年前,我30岁出头,除了一身匪气,性格冲动;自以为是;居无定所、几万元的债务,我一无所有,我会在每个月发工资的前十天半个月就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我的女人、我现在生命中最爱的妻子,当时大学毕业一年,刚过20岁,我们当时飘泊在浙江宁波某生,我从一家公司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打工,认识了当时刚进入公司的她,从跟我认识到在一起半年多时间,这是我们第二次意外,距我们第一次意外过后仅仅一个多月。
我当时一直不明白一个小女人何来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和我在一起半年多时间,明明知道我是这么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竟敢把自已终身幸福的大事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全然搭进去,我们之间相差10岁,我的家乡在湖北,她的家乡在江苏,跨了两个省,我们的未来完全不确定,我给不了她房,给不了她车,甚至给不了她安心的生活保障,我没有钱去她家提亲,没有钱付彩礼,没有钱办一个稍微象样点的婚礼。可就是这么一个笑起来有两个迷人酒窝,善良单纯的女孩,不顾父母亲朋的极力反对,甚至不惜和父母翻脸,背景离乡只身和我回到了我的家乡武汉,当时我真的还没有学会如何真正的去爱。
我的父母离异多年,我从小记事起就开始挨打,直到我快40岁之前,我一直恨我父亲。
我母亲一直告诉我她和我父亲在一起从来没有过受情,是因为怕我和我姐受苦才一直忍受着没有跟我父亲离婚。我父亲是文革时期的老牌上海交通大学高材生,典型的知识分子,他们从农村下放回城里,经人介绍在一起成了家,母亲的性格刚烈且极度要强,但是对家庭该承担的责任却负出了所有。除了工作,所有的家务活,照顾两个家庭的四个老人,我和我姐姐两个孩子,还要照顾我父亲的生活起居等一切日常家务,经常下班回来家后里里外外忙到凌晨一两点,而父亲从来就是自已看书,做学问,在生活中是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亲精通一切的学问,在70年代就精通英语、日语、德语三国语言,在一家船舶科研机构任高级工程师,但却因性格古板且不善与人沟通,有才有智却一直得不到重用,升不了职加不了薪、回到家里也看不到母亲的好脸色。
日子一天天的过,母亲心中的怨气却一直在积聚着,越来越重。
生活的重担压着他们那一代人,而我们这一代的孩子童年大多成了散养,没有谁会在意我们,我就在这样的家庭中慢慢长大。
母亲仍旧日夜不停的忙于工作和家务,而父亲负责我的泶习,也许是他对我的学习成绩期望值太高,也许是他在家里受到母亲太多的抱怨和冷落,从小学的后面几年我就开始不断的挨打,我不敢错,更不敢哭,错了会挨打,哭了更会挨打,所有受到的一切委屈长久的憋在心里,直到幼小的我找到一种解脱的办法,我开始迷上武侠小说,金庸、梁羽生、古龙等著作一个不落。曾经迷恋到深更半夜躲在被子里点蜡烛偷偷看武侠小说而烧着了被子,当然又少不了一阵痛打,但在我幼小的心里,也从此种下了一颗侠的种子,一份仗剑闯天洼的情怀。当然我的学业也一落千丈,父亲还是每天打我,只到打到我完全的麻木,而他也完全的麻木,直至我开始慢慢成年,开始叛逆,开始反抗,成年后我见过我父亲打母亲,我会护着母亲和父亲打架,父亲在我出手后会选择退缩,我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愧意和内疚,母亲也会把对我父亲的怨恨传递给我,我和父亲的交流越来越少,怨恨和冷漠却越来越深。
在我30岁那年父母终于在忍耐了三十年的不幸婚姻生活和不断升级的家庭矛盾和争吵中选择了离婚。母亲在和父亲为离婚财产的分配打官司时大病了一场,去医院检查得了乳腺癌,一边在医院做化疗一边和父亲打离婚财产分割的官司。我完全站在母亲这一边,陪着她去医院也陪着她整理离婚官司应诉的一些证据材料什么的。最后官司赢了,终于成功让我父亲净身出户,除了自已的衣物什么都没有带走。
父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