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府,王韶正待在房中独自欣赏着一盆绿梅,含苞待放,白绿相间,清新碧玉,绿梅不似红梅,无需雪的衬托,自带光芒清辉,可远观亦可近玩。
今日陈定亲自登门拜访,送绿梅以表歉意。
“那日是我酒后失言,还望台产兄莫要记在心上。”
“绿梅甚是难得,只可惜从南方挪到北方是活不长的,难道沈白连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枣嵩话里别有用意,因为他知道这盆绿梅是沈白从吴兴带来的,特意献给赵王,而今赵王派陈定将这盆绿梅转赠于他,就是在提醒他,若他和王浚有异心,结局就会同这盆绿梅一样,很快凋零。
而沈白无非就是想借用颍川四大豪门的势力,除掉陆玩,此番也是沈白最后的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
陈定接言道:“我早就提醒过他,崔缇对冀州那些士族尚且毫不理睬,他连同乡之谊都不顾,又怎么会真的扶持吴兴沈氏?如今他找上我,我也是爱莫能助,故而才来寻台产兄。”
枣嵩对陈定的这套说辞嗤之以鼻,颍川四长早已不复往日,荀家与陈家仍是领先群雄,钟家和韩家却有些没落,虽说他们四家是同气连枝,但是各有打算,难以合力,陈定言下之意就是想让枣嵩和王浚去对付陆氏兄弟,而颍川陈氏只会隔岸观火。
“沈白孤身北上,没有亲友,一心想要为惨死在陆玩手中的族人讨个公道,他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但是他太沉不住气,很可能报仇不成,到最后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崔缇是不屑于参与吴地的内斗,而枣嵩却是笃定沈白成不了事,他当然也不会参与其中。
陈定又道:“这是沈氏和陆氏之间的矛盾,我本不该过问太多,只不过陆玩已经查到了晁亮身上,可见你还是棋差一着。”
枣嵩笑而不答,陈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假借月判官之名杀了晁亮,就是为了把李如柏牵扯进来,因为他知道李如柏的背后正是梁王。
凭陆氏如今在洛阳的势力,若是不懂得妥协和退让,执意同赵王和梁王抗衡,就是自寻死路。
陈定却道:“万一因晁亮之死,那个人被牵扯出来,台产兄又该如何应对?”
枣嵩忽然变了脸色:“一切以王爷为重,牺牲总是在所难免,莫说是他,到时就连你我二人也不例外。”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王韶便吩咐小婢把这盆绿梅搬到廊上,接受自然雨露的滋润。
在陈定离开后,枣嵩便来到王韶的房中,看她坐在那里看书,枣嵩什么也没说,直接换了一身素服,就要走出门去。
王韶叫住他道:“你不要以为昨晚我没睡是在等你,我可没有等人的习惯。”
枣嵩淡淡回道:“我知道。”
王韶却依旧解释道:“我只是睡不着而已,最近总是这样。”
枣嵩敷衍地说道:“那就换一种熏香吧。”
王韶直接将手中的一卷书摔到地上,又气又恼道:“我本来就不是等人的那种人,可为何你偏偏要我一直等下去?”
自他们成亲后,和王韶认识的那位温柔而且善解人意的翩翩公子相比,枣嵩已是判若两人,新婚夫妻本应两情依依,亲密无间,可枣嵩却以处理各种公事为由,很少陪伴她,甚至在故意疏远她。
枣嵩躬身慢慢捡起那本书,又轻轻放回到她的桌前,答道:“我从来没让你等过我。”
王韶满脸失望:“你当初说你心悦于我,那是假话吧?”
枣嵩没有回答,转身时却听见王韶莫名的发笑。
“你害死晁亮,如今还敢去晁府吊唁,你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你身子弱,不能饮酒,难道你忘了吗?”
枣嵩一进到屋内就闻到了酒气,他没有作声,也是一种无奈。“泠继祖意外发现我们私会,你便设了一局,先命人在茶里下药迷晕马氏嫁祸晁亮与其私通,又故意将此事透露给廖渊,再为晁亮出谋划策,让泠继祖为他顶罪,说到底他和晁亮都是因我而死。”
“你真的喝多了,等你清醒了之后,我再过来。”
“晁亮大概已经猜出你是故意接近我,他才丧命的,你是害怕我的父亲会怪罪于你,还是怕那个人的身份暴露?”
枣嵩不由得俯下身沉声问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不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的父亲?”
“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是我这一生的陪伴,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不论枣嵩是否真的喜欢她,她始终待他如初,这让枣嵩更心疼,更愧疚了。
王韶柔软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两颗心在慢慢靠近,可枣嵩仍旧选择将那份爱意隐藏。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或许卢琛更适合你。”
王韶苦苦一笑:“这世上想要攀上卢琛的女子太多了,我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枣嵩知卢琛只钟情于一人,在成皋县时为了保护雨轻,卢琛甚至可以不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