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玩在和繁颉、赵通赏花灯的间隙走开一段时间,然后就来到观鹤亭小坐,雨轻在旁给他斟茶。
“我道陆兄怎么提前离席了,原来是跑来这里吃好茶了,不知可否给我们也分一杯茶呢?”
陆玩微微一笑,示意南絮增设两个坐垫。
因为繁邑的缘故,陆玩才会参加繁颉的生辰宴,当然也是为了转移书院里那些线人的注意力。
至于从颍川而来的赵通,陆玩也了解一些,他好谋善断,常隐忍而不发,与钟雅有些私交。
繁颉端起茶杯,闻着茶香,笑问道:“这茶有种独特的清香,你是用什么水煎的茶?”
雨轻答道:“春雨落在梨花上,顺着花瓣滴下的水珠,我收集了一些。”
繁颉笑道:“梨花水煎茶,真是好雅致。”
赵通见雨轻乖巧的坐在陆玩身边,全无那日的气势,也笑道:“陆兄何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这位朋友?”
陆玩望着他,反问道:“难道赵兄不认识她吗?”
赵通一怔,然后问道:“陆兄怎么会觉得我们认识?”
陆玩似笑非笑道:“她在许家园会上胡闹一番,别人想不认识她都难。”
赵通呵呵一笑:“看来是我错过了什么。”
繁颉却道:“这和我听说的可不太一样,她出题难倒了陈祺,还—”
雨轻忙截住他的话:“我在许家确实有些任性妄为了,若他日繁兄见到陈兄,还请替我转达歉意。”
繁颉见此更摸不着头脑,赵通早已看出雨轻对陆玩有敬畏之心,在他面前不敢随心逾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不同寻常。
陆玩敛容道:“早前颍川书院有过一场性恶性善大辩论,赵兄所持的人性本恶观点略胜一筹,颇具法家法治派之风范,但是法家献出来的是杀人的刀,刀是不可以随便献的,刀出鞘要见血,兵者凶器也,敢问赵兄准备将这把刀献给何人?”
赵通淡笑道:“哪里有什么刀,不过一张嘴而已。”
陆玩沉吟道:“张仪靠一张嘴睥睨六国,胜百万雄师,至于赵兄的口才到底有多强,我也甚是好奇。”
赵通看着雨轻笑道:“论诡辩,我恐怕也是比不过她的。”
繁颉微笑附和道:“白日她和书院的学生们谈什么格物学,她的口才可是无与伦比。”
陆玩瞥了一眼雨轻,雨轻低下头抚摸大白。
“不知繁兄和赵兄以为这次辩论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透过他们,陆玩想要了解颍汝人士对这场辩论的看法。
繁颉犹豫半晌,赵通却笑道:“结果都很难预料,况且陆兄希望看到什么结果才更重要吧。”
这场辩论背后的意义,赵通大概能猜出几分,他不入仕途,自然也不会表态。即便已入仕的郗遐,恐怕也不会轻易表明立场。
“只是一场最为平常的辩论,赵兄是否顾虑太多?”
陆玩一笑而过,继续和他们品茶赏月。
突然有个小厮匆匆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繁颉面前,声泪俱下道:“老爷没了。”
“啊?”
繁颉急火攻心之下喷出一口血来,陆玩闻之色变,赵通和雨轻都有些纳罕,还有些疑心。
梧桐雨细,秋风愈寒,一辆辆牛车驶近繁宅,人们走下车来,庄重深沉,表情肃穆,身着素服的伍泰及其二子也在其中。
繁邑长子繁聪直接选择忽视伍家父子,转而接待了特意从定陵赶来吊唁的杜亮。
伍泰不满道:“繁家厚此薄彼,置礼法于不顾,泉下的繁老先生岂能瞑目?”
繁聪怒道:“是伍家背信弃义在前,现在却在我面前畅谈道义,岂不笑话?”
伍相抢步上前:“什么背信弃义,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些。”
繁聪冷冷的道:“我已派人将此事报给陆先生,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伍泰很不屑的道:“繁聪,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杜亮见势赶忙上前解围道:“大家都是来参加繁老先生丧事的,等丧事完毕再说吧。”
院内白幡随风飘荡,灾民们跪地失声痛哭,因繁邑生前就很是善待他们,故而繁聪也没有驱赶他们。
伍柳经过他们身旁,见他们瘦骨嶙峋,身上还有被打后的淤青,不免有些动容,遂命小厮给他们一些钱。
哪知那些灾民直接扔了伍柳给的钱,怒气冲冲道:“繁先生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还有脸来吊唁?”
伍泰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继续朝灵堂走去。
伍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沉声道:“傻弟弟,你可怜他们,他们却不领你的情,这是何苦呢?”
伍柳不知怎么辩解,转身时瞥见站在来往人群中的宋扶摇,她却默默走开。
城中有家五熟釜店,也就是鸳鸯火锅料理,这是一家老店,宋扶摇走进来,坐在老地方等他。
伍柳匆匆赶来,宋扶摇早已独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