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的那柄短刀
严侗是一个横炼的高手。此刻,正要再次扑向石九。
二人交手了几个回合,却不同于寻常的宗师高手。寻常的宗师,交手时,必将引动天地间的灵气,惹得周围气浪翻卷,气势骇人。而二人的周围却是一片平静,屋外连丝毫的声音也听不到。
严侗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将身边的灵气约束在拳头之上,自然是了无声息,如同未生的春雷。而石九则是因为功法的原因。他是杀手出身,招式讲究的是隐而不发,动手时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只是为了藏住那致命的一击。
石九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腰间又抽出了一把短刀,向严侗直直地刺去。严侗依旧是不管不顾地,依旧是一拳打去。拳锋所向,轰碎了空中游离的灵气。
石九却不敢在和他搏命,他要等一个脱身的机会。面对这一拳,他连忙将手中的短刀横挡于胸前。
“铛!”
拳与短刀相撞,金铁相击般的雷鸣,可未传出屋子,就消失了。
严侗又是一拳!
这一拳更是猛烈!像是一柄重重地纯铁的锤子,沉沉地打在了石九胸前的那把细细的短刀上。严侗笑了,能够挡住他这一拳的,天下间不超过七个人。他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不是。
石九的确不是!他挡不住!于是,严侗笑得更深,更肆意了。
可他也不需要挡住。于是严侗笑不出来了,像是有一把铁锤狠狠地砸向了他脸。笑,宛若易碎的瓷器,被砸得粉碎。
严侗铁一般的拳砸到了刀,可也是砸到了一片羽毛上。
拳与刀短短的一碰,石九却在一瞬间,借着这一拳的气力,像一片羽毛一样飞了出去。飞向门外。
在二人交手的时候,石九小心地挪移自己的身形,直到最接近那扇门。他脱身的机会到了!
严侗此时,双脚猛地踏地,如触山的共工一般,撞向石九。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其他,唯一想要的做得就是留下石九。
留下他,那么还有一丝的转圜的可能,否则……
他冷峻着脸,冲向石九,像箭,像狂乱的风。
哪怕是一片羽毛,严侗也可以在它飘出门外前,将它抓在手里。
石九不是一片羽毛。
严侗冲到他的面前时,石九的脸猛地闪过癫狂的红,他变得很快。他已经在拼命了。
石九将堵在喉咙间的逆血一口喷出。血雾挡住了严侗的视线。
然后,灵气沸动!
石九疯狂地吸纳着周围的灵气,仿佛化作远古的饕餮巨兽。卷起了一阵灵气的风暴,而石九就是那风暴之眼。灵气涌入他的身体,可他却变得越来越普通,越来越像是一个寻常的人。
只有他的刀在闪!
他的刀吸纳了所有的灵气,也变得越来越普通。刀光只闪过一瞬,便永远地沉寂下去了。没有了锋芒。就这样的寻寻常常,普普通通。
似乎,这把刀理所当然的样子。
掷出,这刀理所当然飞向严侗身后的严修。严修看着这飞来的刀,很平静,似乎他就应该如此理所当然地被这把刀杀死了。这刀从严侗的耳边飞过,他没有在意,依旧是一拳轰向石九。
每一个人,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那把刀。这把刀,让他们没有办法去在意。除了石九。
这一刀叫做——舍生。这一刀是必中的一刀!
刀,出手了,无论如何,中或不中,出刀的人就一定要舍生了。
这一刀,石九没有指向严侗,而是严修。他本能地觉得那个严修似乎更加地危险。这种危险不是指他的武功——石九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是指更深层次的,灵魂上的危险。
严修,在石九的眼里,似乎成为了一种近乎非人的存在。他笑,他哭,他的一切的作为都是他的武器。他不在乎自己,不在乎其他。他来到这人间,只是为了一个目的,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毁灭一切。他可以愚弄其他,抛弃其他。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包括他应该珍视的一切。
严侗的拳没有打出,所以石九还活着。
这把刀是必中的一刀。所有的杀气都收敛,所有的锋芒都深藏,刀变成了一阵风,一片雨,情人的吻,知交的酒。没有会在意一阵风,一片雨。没有会防备情人的吻,没有会防备知交的酒。所以,刀锋会很正常地插在胸膛,人会很正常地死去。正常,有时甚至比不正常更加地可怕。
可严侗注意到了这几乎必中的一刀。他看到了石九空着的右手。被他理所当然忘记的,被记起了。
刀!
那把短刀!
他扭头,看到了那把刀和即将死于刀下的严修。他的瞳孔紧缩,几乎成了剑尖般的样子,从中闪出剑芒一样锋利的目光。他没有去管石九,收回狠狠挥出的拳,转向了那把刀!
不能死!严修不能死!哪怕他自己死了。
只有这一个念头。来不及害怕,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