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下二十余口人,
无一例外皆是倒在血泊之中,
前院是一颗桂花树,
不是四季桂,
只是寻常的桂树,
桂树上青绿色的叶子繁茂仍没有开花,
底下却是吊着一个人,
大红色的嫁衣已经被换下,素白的丧服莫名有些凄清,瀑布一般的黑发搭在肩上被雨水打湿贴着素色的布衣,脚尖离地三尺有余。
“这是昨日的女子?”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走进院中喃喃道。
“想来便是了。”
百晓生苦笑着往屋内走去,细细打量着地上尸体的伤口。
“伤口长而不深,且多在腹部,极少一击毙命,屋内的脚印同样杂乱无章,想来人手不少,却又不是精锐之士。”
百晓生沉思了片刻后喃喃道。
“禀殿下,观这伤口是牛尾刀所杀,牛尾刀是齐地衙役捕快的佩刀,想来和邻曲城的县衙脱不了干系。”
百晓生从屋内走出后沉声道。
牛尾刀,刀身宽而薄,且手感过轻,故便于携带且舞动毫不费力虽然不适合与人厮杀,可模样确实比雁翎刀,朴刀来的有震慑力,挥刀时的动静同样骇人所以成了寻常捕快衙役的佩刀。
“县衙?”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轻声念叨道。
“栽赃嫁祸激起民怨,手法又太粗粝了些,随便一个用刀之人便能瞧出里边的蹊跷,可又为何……”
百晓生低头沉思着。
“哪来的嫁祸?”
“不过是让几十具尸体传递出一个讯号罢了。”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遥遥看着永安城的方向道。
“别忘了,张府死的那个是老卒。”
“齐地的老卒剩下的不多。”
“可聚在一起吞下咱们这三百人还是够了。”
“何况昨日城楼上的兵卒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
“这个头已经起了,火已经烧起来了。”
“可这火吧,却又不能烧得太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容易把自个烧死。”
“曾夫子你是齐国人,你说对吧?”
后者默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将桂树上的女子松下,抱入屋内平放在地板上。
“他就不怕失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民心?”
“寒了老卒的心!”
一旁的百晓生闻言呐呐道。
“有甚怕的?”
“心寒?屈辱?怨恨?”
“无非身死债消罢了。”
“他一死,终归而言所有的债都得变本加厉的落到我们头上来。”
“眼下的情形。”
“他老人家好比是濒死的野兽,我们便是杀掉他的刀子,他也只能死在这把刀子上。”
“可在刀子砍下他的脑袋之前,他想让刀子多沾一些血多结下一些仇,又怕刀子遇到的骨头太硬了折断了,所以这头野兽还得护着这把刀子,所以他临死前还得吼上两声让那些硬骨头离我们这把刀子远些,让我们杀得多些。”
“听起来有些绕口,可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语气很轻可眼神中却带着些许淡漠。
“来坛女儿红,永不饮花雕。”
“没想到终归女儿红还是变成了花雕酒。”
望着地上的女子尸体徐闲长叹了一口气。
“走!”
“去哪?”
百晓生下意识问道。
“杀人。”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翻身上马,
腰间的春分刀已然出鞘。
身后三百铁骑徐徐而出,
县衙,
大堂木柱上的灰尘簌簌的往下落着,
磅礴大雨之中,
春雷声透过厚重的雨帘传来,
身穿正衣的县令端坐在大堂之上默默起身。
春分刀扬起,
刀刃上的雨水滴滴溅射而出。
红衣黑甲的兵卒从县衙踏步而出时县衙的牌匾轰然落下激起水滴无数,牌匾的后方是一串接着一串带血的脚印,那县令被一柄长刀钉在木柱上,伴随着血泡口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个身穿黑金蟒袍的背影。
“痛快这种事情,入齐境以来你们已经让我很不痛快,所以你就不要奢望能死的太痛快了。”少年郎没有转身,杀人是一回事,送死是一回事,只是想起张府和昨日城中的事便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出城!”
少年郎清朗的嗓音响起,没有理会钉在木柱上的那个大齐官员,他把春分刀伸到雨中,任由雨水不停冲洗。
……
铁骑的后边跟着两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