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公子,这白云道观果然不凡,今日在下倒是大开眼界。”说到这,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龙公子,翘起大拇哥笑道:“龙公子豁达超俗,神清气秀,毫无寒吝之色,倒是与这景色相得益彰。龙小哥杰人之才,他日必能自致青云之上。”
龙儿笑道:“多谢伯达兄吉言,不过你可看走眼了,小弟自有祖荫功名,并无为官之意。”
“哦,竟有此事。”郑纪不禁大感惊奇。忙道,“龙贤弟,祖荫是一码事,自立功名又是一码事,贤弟不可不慎。”
龙儿耸耸肩,接口道:“实不相瞒小弟偏爱新学之中数理化,不喜八股文。现在科举依然还考八股,小弟实在不喜!一篇文章,颠来倒去就那么几条筋,一讲就是几百年,没一毫用处,还说是什么代圣贤立言!”
郑纪迟疑了一下答道:“世兄所言何尝不是,不过,天子不与世人心同,这八股虽于世无用,于天子却大有用处呐。所以虽然无用,目前还是废不掉的。”
“哦!”龙儿听了这番话,忙问,“伯达兄,为什么呢?”
郑纪笑道:“很简单,只要还是家天下,哪一代英明天子不要笼络天下之士呢?”
真是闻所未闻!郑纪随便一句话,在龙儿心中却引起了极大的震动,霎时脸上微微变色,心里暗想:“怪不得父亲当初改革科举时,犹豫过要不要取消八股文,但是为了天下稳定,还是保留了下来。这个郑纪果然不同凡响,也看出来其中的门道。不过,这家伙也真是敢讲。内阁里的先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断然不敢这样讲出来的!”
俞大猷虽然暗暗吃惊,但脸上却半点不露,遂笑道:“伯达兄,前面有一座凉亭,逛了这么一大圈,脚下有些乏了,不如咱们且去亭中坐坐,品一品这观中白云香茗,笼络不笼络,那是天子的事”
龙儿也笑道:“的确有些乏了,咱们就在这品品这里的白云香片,也感受一下这神仙之气。”
众人在那亭中坐下,清风徐徐拂面,四周树林阴郁,当下正值仲春,鸟语花香,放眼看去,都是一片翠绿,让人心旷神怡。一位小道僮早已点燃红泥小炉,献上观中白云香片,郑纪轻啄一口,顿觉芳香扑鼻,不由叹道“果然好茶”,放下茶盏,忽闻林中隐隐传来环佩叮当,还有女子的嬉闹声,郑纪不觉一怔,心中奇怪,这白云观里怎么会有女眷?难道还有道姑?
他扭头看去,只见林间小径款款走出四五个女子,其她人都做丫鬟打扮,为首一女子年约十六七岁,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清丽脱俗。只见她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如此出尘入凡的仙子,陡然出现在眼前,郑纪顿时有些痴了。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却见小龙儿迎了上去,声音中透着几分惊喜问那少女:“小姑姑,你你怎么也来了白云观?”
那女子杏眼一瞪,伸手就敲了龙儿一个爆粟,娇咤道:“你这皮猴子,说好了一起出来踏青,你倒好,大早上跟二哥鬼鬼祟祟的嘀咕,转眼就不见了你白踪影。所幸本姑娘有先见之明,早就让马兰花盯住了你,嘻嘻,这么好玩的事,也敢甩开我”
这一开口,郑纪顿时大跌眼镜,刚才的形象和现在的举动反差实在太大,这哪是脱尘仙子,分明是位刁蛮公主。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无意中猜对了,这就是大明公主朱秀英。小龙儿自然是朱载康了。不知道小龙儿说了什么,朱秀英朝亭子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大大方方走过来,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坐在郑纪对面,上下打量着郑纪。
不知为什么,郑纪心里头呯呯乱跳,他实受不了这少女那目光的逼视,为了掩饰自己,郑纪旁过脸去招呼俞大猷喝茶。永安公主嫣然一笑,并不移开目光,反而盯着郑纪的眼睛道:“你便是扬州才子郑纪?早就听我二哥说过,郑先生才高八斗,名满大江南北本公本姑娘听人家说了几个对子,想请教先生该怎么对。”
“呃,”郑纪一愣,万不料她竟讲出这样一番话,不禁愕然,将茶盏放在桌上,笑道,“不敢谬承夸奖,请讲。”
“如此,本姑娘孟浪了!”永安眨眨眼,狡黠的笑道,“先是五位古女子,请对以男子姓名。”
见郑纪微笑着点头,永安公主脱口而出:“小青!”
“太白。”郑纪不假思索,应口而答。
“莫愁!”
“无咎。”
“漂母!”
“灌夫。”
“文君!”
“武子。”
“西施!”
“好!东野!”众人不及思量,郑纪已信口对出,无不叹服他的才思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