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节,天气特别寒冷,呼呼的北风吹着萧瑟的大地,空气似乎也凝固起来。夜晚的时候,一颗拖着长尾巴的彗星总是闪耀在天空西北角,这让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说国家必将有大事发生。顶着漫天的星辰,好几年没有回家的孙蕙兰从异国搭乘飞机再转车回乡了,到达村子是第二天的早晨,一进村口,她感觉空气中有股腐臭的味道,鼻子差点被呛到,仿佛进入了个异域世界。
进了村里后,她发现村子比之前更加衰败了,成片的房子残垣断壁,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一些地方枯草没膝,破败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类杂物,凌乱不堪。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叫唤着,自己家的老屋也因为久已经没人住而变得残破,她推开门后竟然有几只老鼠突突地窜到了她脚下,把她吓得一片惊呼,她用一首诗表达自己的心情:
呼啸山庄北风乱,凄凄厉厉萧瑟年,愁苦漫漫痛无边。
断壁残垣苟且喘,枯树栖息哀鸟眠,万里长冬返乡关。
怒风似剑星月掩,夜深风起百花残,花叶飘落枯草燃。
孤村无眠议星难,天明独归伴月还。
青涩年华如琴弦,他乡徘徊岁暮寒。
旧时繁华魂梦断,玉容凄凄泪阑珊。
孙蕙兰看到家乡一片衰败的景象,内心十分悲凉,加之她听说同村的一名同学蒋新浩前不久在外地自杀了,因此她的心情格外的沉重,而且有点恍惚。她小时候喜欢过蒋新浩,便去他家探望。“新浩很小就失去了父亲,家中只有母亲和妹妹。他自小就孤苦,他这下是解脱了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她一边走,一边思忖。
孙蕙兰很快到了蒋新浩家,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院子静悄悄的,唯有几棵干枯的老槐树和到处觅食的柴鸡,安静得凄凉吓人,进屋后才发现蒋新浩的母亲正蓬头垢面地在床上无力地躺着,他的妹妹蒋新莲也头发杂乱着在床边坐着唉声叹气。见她来了,她们便让她坐。
蒋新浩的妹妹问道:“惠兰姐,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
孙蕙兰答道:“我这次年节后回来,主要是把老家的房屋处理了,我妈现在跟着我在国外,以后也不可能回村住了。”她一边讲,一边来到床边,安慰起蒋新浩的母亲:“蒋婶,新浩的事情我知道了,事情已经出了,您不要太难过了!您这样,让人看着怪心疼的,让走了的新浩怎能安心!”
蒋新浩的母亲一听孙蕙兰这么说,又伤心起来,泣不成声地道:“蕙兰,你不知道,我那孩子太苦了,前几天他妹妹给我读了他写的东西我才知道他这些年这么苦。他小时候就跟着我吃了很多苦,都是我害了我的孩子啊!”
蒋新浩的妹妹便拿出一个厚厚的硬皮笔记本,边递给孙蕙兰,边哭着道:“蕙兰姐,这上面还写着你呢,说你小时候给了哥哥很多吃的。上面有很多哥哥的隐私,本来不应该给你看的。可哥哥都没了,你就看看吧。”
孙蕙兰接过那个硬皮笔记本,一看封面是一幅寒山青竹图,她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题目叫《苦情》,题目下面粘了一片枯叶,枯叶下面题了一首诗:
别期已久时,山麓花曾知。
秋风吹落叶,夜夜满荒池。
看完诗后,她对蒋新浩的母亲道:“蒋婶,我能拿回家看看吗?毕竟同学一场,想看看新浩写的内容。”
蒋新浩的母亲和妹妹本不愿意,但看着孙蕙兰哀求的眼神,就答应了。蒋新浩的妹妹叮嘱她道:“惠兰姐,这是哥哥的遗物,你千万别弄丢了,也不要外传,你家去看完马上再送回来吧。”
孙蕙兰满口答应,讲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回自己家的老屋了,打开笔记本看到蒋新浩熟悉的笔迹,孙蕙兰的内心忐忑不安,她眼前浮现出蒋新浩小时候那种孤独的眼神,记起自己初次看到他那种眼神时的心疼,她急于想知道这么多年关于蒋新浩的一切,又害怕知道他的一切,毕竟对蒋新浩而言,她只是一个过客,可他终究是她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即使她已经结婚。带着五味杂陈的情绪,孙蕙兰还是想一探究竟。因此就急切看下去,只见上面写着:
夕阳几度青山晚,红尘几度将人换。屈子愤诬谣,静安怀旧朝。何为魂断事,赚得离人泪。来世避蓝桥,志高存碧霄。
——调寄《菩萨蛮》
深秋的夕阳红似火,天边飘过几朵映红的云絮,一排大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飞去。夕阳笼罩下的江北大学一派热闹景象,此时正值下课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肩并肩说笑着走向学校的食堂。形容枯槁的江心豪慢腾腾地收拾好教案,等全部学生走后,才走出教室,来到校园的空地上透一口气。他站着透气的时候,经常有女学生和男朋友卿卿我我地走过,并在经过单身的人的时候故意秀出自己的幸福。这一幕幕无不激荡着他憔悴的心,但他无心留恋这些风景,掏出一根烟点上,一个人随便找个花坛的台阶坐下,眼望着西边夕阳西下的血色景象,狠狠地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