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孟梁来信,说嵇无风暂时无法赶回。江朝欢便不得不想其他办法。
眼见时限不到一月,天气也渐渐转凉。他与任瑶岸秘会商议后转至谢酽居所外,竟不由得出了会儿神。
稀稀疏疏的枝叶下,昏黄的光影慵懒地洒了下来。身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你在查的事,和谢酽有关?”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熟悉之至的脚步属于顾襄。他转过身,不置可否。他不想再骗顾襄了,一次也不想。
“这几日都没见你,你去哪了?”他不答反问。
顾襄瞪了他一眼:“是啊。我不找你,你永远也不会来找我。说起来,这几日我总梦到一个人,在梦里,我好像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有个人一直在轻轻拍我的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为了你好…”
她的神色变得凝滞,似乎那梦境令她很是不安。
江朝欢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顾襄摇头。手掌处传来的一点冰凉让她的心慌稍稍抚平。“那个人我从没见过,他是个年轻男人,相貌平平,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我好像不太喜欢他…每次梦醒后,我都莫名很愤怒,压抑不住地想砸东西…”
“用不用我在你床头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再放个我的画像。你想砸就砸,想打就打。”
“好啊,我不开心一次,就在你脸上扎一刀。”顾襄被他逗笑了,适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两人说笑一会儿,却见又有一人轻声靠近,停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行礼,却是花荥。
花荥本该在勿吉守护嵇无风一行,此刻见她非召而归,定有要事。顾襄看了看两人,便有眼色地离开了。
“主上,我带着嵇盈风小姐回来了。”花荥上前禀道。
她竟肯扔下嵇无风赶来?江朝欢沉吟不语。本想让嵇无风接近谢酽查探,可嵇无风未必肯乖乖听话。若是嵇盈风,倒也未尝不可。
果然,见到嵇盈风后,未等他开口,她已主动说道:“我想你找哥哥必有急事。若我能代替,请尽管吩咐。”
……
“盟主,嵇小姐求见。”
谢酽皱起了眉头。嵇无风兄妹偷跑出去后,他派人跟了一阵,就失了踪迹。发现两人没回老家,他又被俗务缠住,也就没再理会。未成想今日嵇盈风会突然回来。
若求见的是嵇无风,他多半不会搭理。可他知道,嵇盈风是个极有分寸的人,若非真的要紧事,她决不会大半夜来求见。
想着,他点点头,道:“把人带进来吧。”
顾柔走了不到两月,他的心里仍时时浮现起俩人短暂的时光。尽管他现在已能很熟练的处理猎鹿会的大小事务,也越来越显出他卓越的领导力,但心中犹疑不决时,他还是常常代入顾柔。想着若是顾柔在,她会怎么做。
一阵响动,嵇盈风甫一进门,便急声叫道:“谢公子,求你救救哥哥。”
“他怎么了?”
脱口而出,谢酽不由一怔。原来他的心底还是关心嵇无风的。
“他被丐帮的冯长老抓走了。说要师父承诺退出丐帮才肯放人,师父又不肯…”
丐帮连年内讧之事,武林之中人人有所耳闻。谢酽也并非无能之辈,尽管丐帮已极尽保密,他还是查到了前些时日大礼分舵似乎出了事,传功执法两门也又起了争执。却不想是执法长老掳了嵇无风去。
他沉吟片刻,却只是说道:“贵帮内务,我一个外人恐怕不便插手。我想冯长老不会轻举妄动,不如我们先拖到八月十五,丐帮有了新帮主,冯长老留着无风也就没有意义了。”
早就想到他不会轻易答应,嵇盈风又道:“可我偷听到冯长老派来的人说,若三天内师父不肯交易,他就要把哥哥交给江…”
见她嗫嚅着不再说下去,眼神也有些闪躲。谢酽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说冯长老里通外敌,与魔教合作了?”
“我也不太知道,只是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换人,各取所需…我连师父也不敢相信了。”
按江朝欢教的一说,果然,谢酽的神色松动了。他所料不错,嵇盈风含糊其词,闪烁不定,才会让谢酽心中疑团更深。若是她编出一套完美的谎言,只怕变故后谨慎多疑的谢酽才会生出疑心。
换人…谢酽琢磨着,若说江朝欢想要的,是他费尽心机引出来的嵇无风。那冯延康最想得到的呢?
必然是能让他登上帮主之位的路白羽了。只是,江朝欢难道会为了个嵇无风背叛魔教吗?还是他有什么别的打算?他一向狡狯,难以揣度,可范行宜又在此事中充当什么角色呢?嵇无风身上又有什么值得这三个人大动干戈的?
…
越是未知,就似乎隐藏着越多的秘密。见嵇盈风知道的也不多,谢酽没时间细想。事涉帮主一事,容不得出一丝差错。他飞快地拿起刀,与嵇盈风出了门。
顾柔已经由苏长曦那边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