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迁举起杯盏,作出相邀的姿态。
他的衣袖顺势滑落些许,露出了昨夜拒霜赠与他的纯黑木环。
拒霜心中不觉生出喜悦,她原本以为师傅只是客套戴一下,未曾想他回去之后并没有脱下这个小物件,竟还一直戴着。
所赠之物,得人如此珍惜。
她不由星眸微弯,微红了双颊,笑着举起了面前的杯子。
“喝!师傅,今日高兴!拒霜先干为敬!”她学着青子前辈仰头,故作潇洒地饮下,却猝不及防瘫倒在了石案上。
墨离迁有些迟疑,他没想到自己都不必喝,她便一杯饮尽了。
她终是对他没有防备的。
他放下酒杯,并没有打算去唤醒对面昏迷的拒霜,毕竟这酒特殊,一杯下肚定会教人毫无知觉昏睡个四时辰。
墨离迁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她面容恬静,似是做着什么好梦一般,嘴角仍微翘。
“抱歉,拒霜。”
他五指微张,气流翻涌,自无形中唤出莫离剑,却忽然发现了不妥的地方。
墨离迁疑惑地抬起手掌,看向掌心,竟并无半分伤痕。
他又重复召唤了数次都无损碍,忽觉事情十分怪异。
他望向周围,忽觉手上的木环正隐隐生热,莫非是这木环之故?他将木环取下,再次唤出莫离剑,仍是毫发无伤。
墨离迁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拒霜,直觉以为这定与她有关联。
他将一丝灵力注入木环之中,低吟了一声“溯”,木环顿时发出耀眼的碧蓝之光。
“龙之息?”这木环上竟有东海龙族的契法。
墨离迁未来得及多想,封存结界便往千寻塔赶去。
——
“浮于野,帮我看看这木环中有何隐秘?”墨离迁一到千寻塔便开门见山地将木环交与浮于野,并未留意浮于野满目颓唐的模样。
“墨离迁,你评评理,你说我怎么会亏欠他啊。怎么可能!”浮于野面容憔悴地窝在软椅中,银丝随意搭在椅背,分外凌乱。
“你...怎么了?”
“我今日去找那蛟龙,想证明他的罪过,却没想到...我才是有罪的那个。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浮于野痛苦地抱着头,银丝也随之被揉乱。
“莲心佩不是找回来了么?为何你仍执着于那日之事?”
“那日的事情,我就只记得他的那张脸,他的表情是温柔吗?还是厌恶?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总感觉我的心缺了一块。”
“我以为缺失的那一块是丢失了的林夕的莲心佩。但玉佩找回来了,我的心还是空了。为什么为什么!”浮于野狂躁地将檀木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仍是眉心紧蹙。
“浮于野。冷静些。小心你的癔症发作。”
但浮于野的情绪已然不受控制,他抬手就将一旁的檀木香案炸了个粉碎。
墨离迁抬眸望去,发觉他一双异色瞳尽染赤红。
“不好!”
墨离迁立刻施展术法,以风索困住他,急匆匆地便拉着他寻大司命求助。
——
九重天的至高之处,有一浮台名曰‘沉星’,乃是大司命的居所。
墨离迁捆着仍在发疯的浮于野,飘然落至门前。
而岫玉砌起的门恰好被推开,一身暗紫宽衣的大司命已言笑晏晏立于门后。
“今晨见岁星光耀,便知离迁你要来探望我这个孤家寡人了。”
“离迁见过大司命。”墨离迁向这个看起来比自己仍年轻的长辈规矩地行礼。
大司命微微颔首,望见墨离迁身后仍在龇牙咧嘴的浮于野。
“我的徒儿怎成这个模样了。”大司命言语轻佻,却无半分担心之意。
“司命见笑,浮于野癔症发作,还请大司命搭救。”
“进来吧。”
——
大司命翻掌变幻出星晶,捻指引去流光,那星晶便在浮于野的额间轻轻化去。
顷刻,他狰狞的面目也逐渐平静,安详地昏睡过去。
“他的癔症明明还差百年才会发作,为何提前了?”大司命落座,疑惑看向一旁的墨离迁。
“他...约是因林夕之事执念,最近心绪不稳。司命,浮于野没事罢?”
大司命长眉微皱,轻掐手指默算,忽而轻笑。
“孤龙入命?有趣。离迁,不必担心,我的徒儿可不是短命鬼。”大司命话锋一转,一脸坏笑地盯着墨离迁。
“不说我徒弟了,我看你像是红鸾星动啊?何时带你那小徒弟来见见我这老人家?”
墨离迁看着笑容无害的大司命,分外无语。
“大司命莫取笑晚辈。”
“真无趣!我可提醒你一句,那位姑娘,可伤不得。”
大司命眼底笑意少了几分,忽然清冷地看着墨离迁,“身体发肤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