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落在旁人耳中却又是风言风语。”
“只是对她感兴趣,敬慕怜惜还来不及,哪就是评论了她?”顾横波掩嘴笑道:“我与小宛是漂萍,你如今可不是了,自得了好归宿,反倒嫌戏起我们来不成?”
“休要取笑我……”
忽有仆婢匆匆跑进来,道:“姑娘,左巡按派人来请你和董大家过去,说是要见你们一面……”
顾横波心感诧异,隐隐又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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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府衙,左明静却是先见了顾横波,让董小宛先在偏厅侯着。
“民女拜见大人……”
顾横波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只是桌案前的人换成了,想到这里,她心中又关心起王笑的伤势来。
“可知我为何要见你?”
“许是因那曹喜一事?民女所知道的,都已禀明国公……”
左明静道:“我是奉公主殿下之命来徐州的。本来前两日便要见你,因有些公务,故而拖到了今天。”
只这一句话,顾横波心神一惊。
——想勾引人家夫婿,正房娘子的恶仆找上门了。
她手指紧紧捏着,本想用若无其事的笑容来应对,但抬眼间对上左明静那平静的目光,最后还是选择把头埋下,不敢应话。
往日往来达官贵人,场面话本是随口就来……今日却感到人家不吃这套。
“我早先便听说过你,顾媚顾横波,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娅。人说你是南曲第一,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是那些人过誉了,民女担不得这般评语……”
“你还精通诗画对吗?我一位挚友还收藏了你画的几幅兰花。”左明静又道:“咫尺画卷,意境深邃,让人拍案叫绝。”
顾横波应道:“大人见笑,只是闲笔涂鸦,难登大雅之堂。”
“兰为君子之花,想必你也是品格高洁,但我却听说你名声不太好,为何?”
顾横波头埋得更低,道:“民女去年……曾爬到蔡老大人的……榻上。”
“可是蔡幼玄蔡老大人?历任翰林院修撰、鸿胪寺卿,素有敢言真谏之名,遭先帝罢黜,如今官任南京吏部尚书。”
“是。”
“蔡老大人自比我朝之屈原,倒也能让你心生爱慕,只是他年逾七旬了吧,你为何爬到他榻上?”
顾横波低下头,道:“我年岁渐增,妈妈想让我出阁,我便想寻个由头坏了自己的名声……蔡老大人是理学大家,据说是古朴方正,是不好色的圣人,有几个荒唐士子想看看他是否真的是守正君子,便邀我请去试一试蔡老大人。”
左明静淡淡问道:“你试了又如何?”
顾横波小心翼翼道:“老圣人年纪大了,容易受惊,掀开帐帘被我吓到了……鼻血一流,栽倒在地,幸而医救及时,倒也未出人命。”
“你是想坏自己名声,还是想坏蔡老大人名声?”
“其实……我是觉得这世俗礼教吃人不吐骨头,我偏想反它一反,把理学大家的皮面扯下来叫世人看看。”
顾横波说着,偷眼一瞥左明静,颇想看看这‘世俗礼教’四字入了左明静的耳,她是何反应。
然而左明静只是平平静静地盯着她,她这一偷眼恰好目光对上,顾横波忙又低下头。
“别在我面前耍小心思。”
“是。”
左明静又问:“你还会作诗?”
“不敢在左大人面前称自己会作诗。”
“是吗?我却很喜欢你的诗,比如你近日这一首……舞衣初著紫罗裳,别擅风流作艳妆。长夜傲霜悬槛畔,恍疑沉醉倚三郎。”
左明静一诗念罢,又问道:“你想倚哪个三郎?”
顾横波身子一抖,脸色更白。
她今日过来,虽然俯低作小,也只是因为左明静的官职权力。
若论聪慧才高,她自问世间女子少有人比得了自己。
说实话……她对左明静有几分怜悯,包含着一种“我看世情看得比你透啊小妹妹”的心态。
——你看,你不像我大胆放肆,你会被世俗礼教吃掉的。
直到这一刻,顾横波瞬间收起了这份小觑的心态。
这首诗自己提笔写就之后,尚未给人看过,这左明静又是如何知道的?
“本官问你,想倚哪个三郎?”
“民女知罪……求左大人饶命……”
左明静道:“惜命就好,我只担心你胆子包天,连死都不怕。”
“民女怕死……怕死……”
顾横波嘴上应着,心想虽说今日我是真服你,但若我哪天能勾到了国公,只要他疼我,你跟你主子还能真要了我的命不成?
她头埋得愈低,把这一点小小的逆反心理深深埋起来。
左明静看了她良久,忽问道:“你出卖了曹喜,南京怕是回不去了,往后做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