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
齐王与公主有隔阂,这事看出来的人不多,但大多都怪在知事院头上。
王笑一问,她一瞬间还以为他也是在怪罪知事院挑拨齐王姐弟间的关系,因此有些许委屈。但王笑其后那两句话又让她吃了定心丸一般,把那点委屈轻轻挥散……
只是那“万事小心”又是何意?
思量到最后,左明静依旧有些未解,把这桩小事抛开,任夜风吹干她脸上的泪痕,重新摆出沉静的面容,向前厅走去……
~~
徐州城因国公遇刺之事戒严,城中不免有些人心惶惶的气氛。
但随着府衙中的命令井井有条地发布出来,又有齐王亲自来徐州坐镇,一切都还算稳定。
对于一应官员而言,日常事务倒也没有多少影响。
王笑离开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他在不在、伤不伤的,该做事还得做事……
这天,张端又早早起来,一脸悲哀地站在屋中,任由他的通房丫头霞儿给自己披上衣服。
这霞儿虽是丫头,但从小就侍候张端读书,颇通文墨,人也胆大聪慧,一边给他理着腰带一边问道:“公子是因国公遇刺而悲戚么?”
“倒也不是。”张端淡淡道,“本以为他离开徐州,我不必每日如此清苦,没想到他受了伤回来,城内管得更严了几分……风雨欲来啊。”
霞儿浅笑道:“公子有大才,哪是真的怕辛苦。”
“君以众人遇我,我以众人报之;君国士遇我,我以国士报之。”张端道,“王笑重草民而轻士大夫,我何必为他卖命?”
“那公子今日干脆抱个病,在屋里陪霞儿玩可好?”
张端摇了摇头,道:“徐州恐有战端,我奉命收粮草入城……”
说到这里,早餐也端了上来,他在桌旁坐下,皱起眉,有些忧虑道:“知道我们这些山东士族服侍王笑、盼的是什么吗?盼的是有朝一日天下平定,齐王登基,王笑还政于天子。我观齐王仁厚,必重文治,不再以酷法严律加士大夫之身。但眼下看来,呵……霞儿可听说过知事院?”
“公子曾和霞儿说过,国公不在时山东政务皆决于淳宁公主,知事院便是她的幕府。如今来的那位左巡按便是从知事院出来的人。虽只是授七品小官,但权职极大,又得了国公倚重,直如钦差。一个女子,据说还是个寡妇,竟能得这般权柄?”
张端嗤笑一声,淡淡道:“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可乎?”
他眼中悲色渐浓,道:“王笑虽独揽大权,却未把架空皇权之事放在明面上。只是借齐王之权以号令文武,悉事系他一人而裁。换言之,若哪天他肯放权或……死了,山东之政依旧归齐王。”
说到这里,张端叹息一声,又道:“也许这理由也是我自己骗自己吧?说到底,我们是拿王笑没办法,动不了他。但动不了王笑,总不能让淳宁公主也依样画葫芦踩到齐王头上……知事院实如司礼监,这是堂而皇之地在夺权。又以女子任官,乌烟瘴气。”
“公子莫要着恼。”霞儿剥了一个蕃薯放在张端碗里,笑道:“女子能成什么器?也就现在闹一阵子,等战乱过去了,朝堂大事当然还是士大夫说得算。”
“怎么又煮这个?都说了我不爱吃这个……”
“厨房说如今公子的?米都改成蕃薯了。”
张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次王笑遇刺,齐王独自在徐州,是危机也是最大的机会。
——殿下若能展现出足够的能力,必可振奋人心,得到许多人效忠……可千万别让左明静把风头压过去了……
至于自己该做什么?齐王又没来拉拢自己,老老实实上衙就是……
~~
徐州城内,议论起左明静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数人并不能如张端一般谈到知事院与齐王的权力之争,说来说去,话题终还是落在“才进门就克死了丈夫”或“家里是内阁重臣”之类的。
说这些的多是徐州本地官吏的家眷,既有消息渠道、又不知深浅。
至于山东来的官吏多是三缄其口,一副根本就不在意人家官老爷是男是女的样子。
顾横波关心王笑的情况,这两日每天到府衙前打听,倒听说了不少议论,把情况与董小宛、李香君说了,三人不由唏嘘,皆有些同情左明静……
“据说是左阁老的孙女,她父亲在四川为官,传闻说是投了献贼,山高水远的,消息也不知真假,那些人便开始议论……这次刚到徐州时我见过她一次,不施粉黛,看着跟株荷花一般,一开口,却是把那些须眉男儿都镇下来……小宛你可看到了?”
董小宛轻轻点点头,道:“论气势她未必比得过秦将军,但那份镇定,着实让人心静。”
顾横波微微叹息一声,道:“如此人物,可惜还是红颜命薄,这世间世教还不是要逼着她清灯古佛……”
李香君道:“我们自己还是那无根漂萍,何必去评论人家?都别说了吧,你虽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