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大军得胜,击败了叛军,马大人再带着这喜讯见陛下,岂不美哉?”
马时胜老脸一僵。
说实话,他是心里怕了。
王笑以三千人击败宋行柏三万人的消息已经传过来。
虽然关明还有五万大军,但再打下去,万一德州的大军也调过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自己可是背叛了王笑啊,想想都不寒而栗……
马时胜觉得吧……关明看起来就不会打仗,围了台儿庄好几天了都攻不下。这个柳岚山一天到晚只会高谈阔论,比关明都不如!
“老夫年岁大了,这几日住在这军帐里感了风寒……咳咳……只怕是时日无多了,唯有最后这个心愿,盼着在临了前见陛下天颜……”
马时胜说着说着,柳岚山忽然便冷了脸。
“够了!”
茶杯重重按在桌上,名贵的虎丘茶水溅了满案。柳岚山喝道:“见陛下是假,想到江南享福是真吧?!”
马时胜吃了一惊,慌忙抬头,想不明白这世家公子一向温文而雅,这又是突然发什么疯?
“我受够了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柳岚山继续怒叱道:“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吗?你这些年敛了不少钱财,打算趁着没几年活头了,早点到江南醉生梦死,之后战事如何也不关你事。呵,清歌漏舟之中,痛饮焚屋之下,何其愚蠢?”
他闭上眼,摇了摇头,脸上泛起痛恨之色。
“国难当头,外有虏寇虎视眈眈、内有外戚叛臣狼子野心。举朝人心,如狂如醉,偷安享乐,丧心病狂。文臣武将,贪生怕死,视钱财如命。呵,众人皆醉我独醒,我心中多少痛楚你可知道?竟还要到我面前来卖乖现丑?滚出去!”
……
马时胜愕然地盯着柳岚山,心想你有病吧?
当时不是你说的吗?“马大人与我才是一路人”,去你娘的吧。
“装模作样的狗东西。”
他也懒得再理柳岚山,要早点离开又不是没别的办法。
一个时辰之后,马时胜便递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到关明面前。
“还请伯爷通融则个……”
关明笑着收了,答应会派了一队人护送马时胜去南京。
等马时胜离开大帐,关明身边一名心腹冯弘方问道:“伯爷,这马时胜已经无用了,在朝廷又没势力,他现在想离开,必是觉得我们打不过王笑,何不杀了他?”
寿昌帝登基后,江北四镇总兵都已封了伯爵之位,关明获封兴平伯。
但他嫌伯爵之位太小,如今坐镇武昌的孟世威能封侯,凭什么他关明有拥立之功却只是伯爵?
因此关明其实不喜‘伯爷’这个称呼,但也懒得管下属怎么称呼,他觉得自己反正马上就要晋升侯爵了。
打败王笑就是个机会。
“杀他做什么?马时胜当了那么多年河道总督,攒了不少家当。”关明道,“派人护送他到南京,再到苏州,等他把银子调出来,随便找个通敌的罪名安上去再杀。”
“伯爷高明。”冯弘方由衷赞叹。
“他觉得我们打不过王笑,腐儒一个。”关明又冷笑道,“柳岚山也是个蠢才,一天到晚叫着要打下台儿庄。好不好打不说,现在打下台儿庄对我有什么好处?就是因为我拖着台儿庄,王笑才只带了两千人过来支援,这是我的围点打援之计,他懂个屁。”
“就是,若能击杀王笑,伯爷必定威镇寰宇,成为四镇之首,山东之地更是予取予求。”
关明摆了摆手,又道:“不急,先看看王笑有没有后手再说,此子奸计百出,还得小心谨慎才是,宋行柏就死在了他手上。”
“依小的看,宋行柏死了也好,他早就有了异心,想和伯爷平起平坐。”冯弘方道:“不过这也是个教训,对付王笑确实不宜冒进……但战事如果拖久了,行吗?”
“打得越久,朝廷支的粮饷越多。”
冯弘方又沉吟道:“倘若王笑真有后手,比如德州的兵回来的话……”
“到时撤回徐州便是。”关明无所谓道:“死些官兵又怎么样?回去了还可以再征召。只要我的精锐家丁不失,谁敢动我?这是我的底牌,底牌不打出去,我就输不了。”
冯弘方一想,不由赞叹不已。
“伯爷高明,怎么算我们都不吃亏。最好的情况便是击杀王笑;就算不能,只要退回徐州,我们还是能赚到朝廷的粮饷。进可攻、退可守,稳赚不赔的买卖!”
~~
“轰”的一声。
台儿庄城廓内,河道总署被炸塌下来。
“快!把石料、木料扛去城墙,堵住水门……”
随着一声声的呼喊,守城们一片火热朝天。
裴民指挥着士卒们劳作,看着白天被拆得七七八八的水门被修复好,心中安心下来。
他本来担心自己厂卫出身,不擅长战场指挥。但现在,他已守了台儿庄十七天。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