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精神焕发。
村上的新任支部书记对朱村来的要求几乎是一一满足。这一切对前两任校长来说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朱校长主持工作之初,每天校研必讲话,甚至不惜挤占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他讲话的内容大到国家的大政方针,为人师表,小到做人的天地良心,总之是要求教师们把工作做好;至于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他就闭口不谈了,那是教导主任张柏涛和教师们的事。终于有一天他把肚子里的那点词汇和套话都掏空了,索性他什么也不再讲了,让张柏涛像村务公开那样,把当天的工作安排写到一块小黑板上,然后挂到办公室东墙月行事板的左边。张柏涛果真笑着照办了。
这一天下课,最后一个拉开北门回到办公室里的左林凑向那块小黑板,他故意使劲撅起屁股,塌下肚子,哈腰抬头,像鸡一样歪头偏脸,瞪大左眼抻长脖子贴上去,瞅一会儿,又扭缩一下脖子,把右眼贴上去,摆出一副眼生且又极端好奇的神情。大家都脸色讶异地看他。忽然间,他腰板一挺,对着小黑板漫画人物似的龇出满口板牙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未止又脸背过小黑板,右手捂嘴嘻嘻地发出低声长调的怪笑。他的样子把大家逗得顿时满屋爆笑起来。
张柏涛往上推推眼镜,拢着嘴,脸红红的,笑得很不自然。他也为自己盲目地听从朱校长的话,挂出那面小黑板感到别扭。
王尚侨把那张窃笑的脸扭向一边,看得见的半张脸上嘴咧到像要掉了下巴。
“你这是什么形象啊?还当老师呢。”柳丛彬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哈哈哈笑得满屋子响。
有了身孕的李彩凤坐在椅子上捂着大起来的肚子,和偏脸趴在桌子上的贾玫英,互相看着对方咯咯地笑得身子颤动。
叶立秋边笑边藏。他已经把脸笑变了形,难为情得抓起办公桌上的英语教科书挡在眼前。
大家男声女音,笑态百出,有说笑得肚子疼的,有说我要笑抽了的,有指着别人的怪相自己却笑得说不出话的。待到笑够,赵千枝说:“左林刚才又撅屁股又抻脖子,样子像一只鸡。”
郑敬仁说:“一就是幺,一只鸡不就是麻将牌里的幺鸡吗?以后就叫他幺鸡算了。”从此,幺鸡就成了左林的一个别号。
在龙泉学校教师们的眼里,说朱村来是校长还不如说是个叫他们感到好奇的怪物,他们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觉得有趣。这些天他就有点怪,一上班就躲进校长室里,既不出来和大家搅在一起,也不听课,更不组织教学研究,有时干脆一连几天见不到他的身影。他在忙什么?原来他正忙着跟上边要民办编制。没有编制他就不是国家承认的民办教师,他也就好景不长。可上边的人告诉他,现在民办编制控制得很严,除非现有的编内人员因某种原因空出编来,然后再取而代之。人家还告诉他,这事急不得,得慢慢等机会。
这得等到何年何月嘛,朱村来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