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都给人家怀了孩子还没戴上项链呢。不管怎么样，人家李彩凤还戴上了呢，给我买条银的也行啊。”

“我是说她思想落后的可怜。啥你都稀罕，戴那玩意儿挺贵的，有那个钱能买多少件好衣服啊。”叶立秋不以为然。

“照你这么说，买咸盐能吃一辈子，齁死你。你懂得个屁！”

“我不懂，我就知道那玩意儿没用。”

“你不懂女人心。一边去，不和你说了。”

见她说话开始没好气，他转身要走，嘴里小声嘟囔道：“女人真是怪物。”

“你说啥？”

“没听清就是我没说！”他一倔哒出去了，其实他还是在为李彩凤的事心烦。他早就为李彩凤硬不下心来生气，但又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按照村民们信奉的“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老观念，给人出主意黄亲，人们会把他骂个狗血喷头，像对待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尤其他还是个当教师的，对他的蔑视会比一般的村民更甚，连他的学生都会因为受了家长的影响不再尊重他，叫他处处受人唾弃。

时光过得太快了，转眼就到了月中旬。盛夏之末的龙泉泡，还是那样浓妆艳抹，日光融融，常有村民在水暖风柔的晌午或者午后到里面洗澡。龙泉学校位在高处，校园又是敞开的，站在操场南边的沟沿上就能看到白亮亮的水面。

下了午后第一节课，时间将近下午两点，此刻天气热度已达到一天中的最高值。左林、王尚侨和叶立秋离开闷热难耐的办公室，转悠到了操场南端的树阴里乘凉。坡下的龙泉泡已经有人下水。左林一手扶着粗壮的杨树身子，一手撩起白的确良衬衫的衣角，抹一把脸上的汗珠子说：“咱们也去洗个澡呗，太热了。”

“能行吗？彭校长都说了，不让学生去，老师就更不能去。他可是都强调好几回了。”叶立秋有顾虑。

“你啥都怕，校长没上班你也怕。”王尚侨嘲笑道。

“不怕你就去呗，谁又没扯住你尾巴。”叶立秋语气不让人地说。

“要不是因为有一大堆作业没批，我指定去。”王尚侨偷着朝叶立秋挤挤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

“切，俩孙子。都是胆小鬼，我就不信他敢吃了谁。你们不敢，我去！”左林说完，纵身一跃跳过壕沟，撇下他俩，英雄气概地朝龙泉泡走下去。

“当当当……”上第二节课的钟声急促地响起来。叶立秋和王尚侨也跟在学生后面开始往回走。

“看张主任咋处理。”王尚侨说完朝叶立秋呲牙一笑。

回到办公室里，王尚侨瞄一眼张柏涛说：“这天儿热的，要是也敢去洗一澡，驱驱这身臭汗多好。唉，真羡慕、真羡慕啊。”

张柏涛起身走到东边工友室门旁，看了一会儿贴在过堂门左墙上的课程表。显然他是想看看左林当前是否有课。他往回转身的时候，又低头看看自己腕上的手表，然后皱起眉头什么也没说。他回到座位上，时不时朝龙泉泡的方向张望，还是什么也没说。

“啪”一声，大家一看，原来是赵千枝钢笔下水不畅，他猛甩钢笔时没握紧，一下子连同钢笔一起摔在地上。

柳丛彬哈哈大笑起来：“我还寻思呢，你咋还来了脾气。”

“咱还敢有啥脾气？老子倒台儿也完蛋了。”赵千枝笑得眯起眼睛。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笔。“完了，尖儿戳劈了，白瞎了，还是英雄牌的呢。”

快下第二节课的时候左林回来了，他进了办公室一脸笑嘻嘻，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叫着痛快。

“你真下水了？龙泉泡那么深，万一淹着，麻烦可就大了。”张柏涛面有愠色地说。

“那能有啥麻烦，淹死了算我倒霉。”左林毫不在乎地说。

“你要是真淹死了，倒霉的可就不止是你一个人了，连你哥都跑不了。”

左林忽然明白了张柏涛的意思，他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阵儿。是啊，上班时间出了人命，这工作都是怎么干的？哪个主管领导能逃脱得了干系？

张柏涛没再说什么，这个下午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彭精亮到校后拿过校务日记，翻到昨天的那一页，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抽出钢笔，把教师出勤那一栏里的“彭校长公出一天”划去，改成“彭精亮给自家大豆田喷药，事假一天。”

昨天他没来上班，值周教师杨飞岳误以为他又外出给学校办什么公事去了。

彭精亮往下看当日的工作总结，发现在这一栏的最下面还补写了一行小字“左林下午中离一节课”。他一眼就认出这些字是主任张柏涛写上去的。值周教师因为还要上课，时常不在办公室，不能完全掌握教师们的出勤情况，只好再由领导告知或亲自补记，这已经是惯例。彭校长合上校务日记，发现张柏涛刚好也来上班，就对他说：“以后谁有事写在出勤栏里，要写清原因。左林干什么去了中离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