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说:“跳个舞蹈吧。”
何校长他们一听都愣住了。“舞蹈,谁会呀?”葛向阳在麦克风跟前嘟囔道。
“我给大家跳一段单人舞,好不好?”白兰毛遂自荐。
何校长马上带头鼓掌欢迎。学生们的掌声更响亮。
白兰的舞姿很优美,时而腰身朝前弯曲,向后翘臀,双臂动作轻柔舒缓,时而高高挺起仰视天空,摆动起长腿疾驰跳跃、旋转,感觉有点像电影《红色娘子军里女战士跳的芭蕾舞。伴着舞姿的变化,她的表情里有欢喜、失望、痛苦、期待,像是在表达着某种心声。龙泉学校的师生和圈外的村民们大多没看过这样的舞蹈,更没在近距离上看过现场表演,一个个都看直了眼。白兰的身材也适合跳这样的舞,那多姿的身段没法不叫男人着迷,也没法不叫别的女人羡慕。内行看门道,何三书一定是看懂了,他擦眼睛的样子,像是被感动得有了泪水。葛向阳的表情也顿悟般略有所思。
“哎呀,一盒粉了不得。真没看出来,绝对的才女!”郑敬仁在人圈里差点叫起来。“难怪她心气儿高。就咱们这里的几头烂蒜,谁想惦记她,纯牌儿是没长脑子。”他嘴下留德,没说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这也已经叫叶立秋心里七上下了。郑敬仁没提名姓,他只能暗自闹心。
白兰的眼睛里早已有了泪光,她的舞蹈在远眺的姿势中结束。操场上立时响起骤雨来袭般的掌声。虽然大多数人看不懂她跳的是什么,但是仅就她腰身手腕的柔软,舞姿的多变,弹跳的优美,就足以叫这些很少见过世面的人们陶醉了。
“白老师再跳一个——”好多师生在下面喊道。
白兰的思绪回到眼前,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沾沾湿润的眼睛。“不行了,有点累了。”她说完,瞅着领导们犹豫道,“要不,改个轻松的,跳交谊舞行不行?”
跳交谊舞得两个人啊,你瞅我,我瞅你,没人会跳。会场上一时闷住了。白兰看这个看那个,“交谊舞现在多流行啊,没有会的!”最后她把目光落到叶立秋脸上。他羞愧地低下头。就在大家觉得没戏的时候,吴主任的脸朝着麦克风贴过去:
“何校长在城里念过书,是以前的老高中毕业生,他会跳。要不大家叫他跳一个怎么样?”
“好啊!何校长出来跳一个,跳一个——”全场一下子活跃起来,都哄求何校长出来跳舞。
何校长摆手说:“不行不行,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又没有舞曲伴奏。”
一听这话,白兰扭头对叶立秋说:“去把你桌子上的录音机和我抽屉里的一本盒带拿来,别拿错了,拿那盒白色索尼的。那本盒带里有舞曲。”
叶立秋急忙回到办公室里,找到白兰说的索尼磁带,拎起手提式录音机来到外面,一并放到葛向阳前边的桌子上。“拿它干啥玩意儿?”葛向阳扫一眼圈外围观的村民。“满操场都是人,一吵吵啥都听不清。”
“把麦克风对到录音机上,传到树上的大喇叭里声音不就大了吗?”老式的扩音器只能播放圆盘唱片,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一下就解决了录音机在屋子外面播放音量有限的问题。“葛老师别放错了,A面朝外。”白兰又提醒葛向阳说。
白兰转向何校长,笑着朝他伸出洁白的素手:“来吧,亲爱的校长同志。”她的长相,再加上那说话的口气和神态,真像是冬妮娅来了。
没想到他真就起身出来了。到了场地中间,当他把手伸过白兰腋下,扶在她后背上的时候,得有多少人露出惊异的眼神啊!边德明的两个眼睛向上撑得都要立起来了。在农村人的眼里,男女到一起总是要有点距离的,这样的动作,简直就是惊世骇俗,好多村民因为过分诧异,把嘴咧得下巴都要挂不住了,而他却做得那么自然而然。白兰把手搭在他臂膀上的动作,同样随意自如。
朝他俩探脖子瞪眼的葛向阳,哆嗦着手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咋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他嘟囔着把麦克风对到录音机上,按下放音键。大喇叭里立刻响起声音振动全场的舞曲《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伴随着节奏明显的音乐声,他俩跳起慢四步。看不下去,或者是根本就不想看的金老师,起身悄然走了。吴谞文咧着嘴坐在那里,似乎欣赏得神情诧异,又似乎想走不便走,那神态叫人琢磨上半个月,大概都说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如果是看不习惯,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自在得也想走开的话,推荐何三书出来,那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吴谞文做事有时候确实叫人感到很滑稽。
在节奏动听的音乐声中,大家都目光新奇地注视着他俩。白兰肌肤细腻的手,搭配在何校长被旱烟熏黄的糙手上,看起来实在是有点不协调;在白兰洁净利落的装束对比下,他的颜色晦暗有点松大的蓝中山装,褶皱的裤子,黄面黑底的胶鞋,看着既突出又别扭。可是除此之外,他的舞步却自然、熟练得无可挑剔。看着看着,叶立秋眼前的两个舞伴慢慢地变了,变成一对俊男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