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入户,瓦砾轻颤。
猫叫声也停了,除了风,再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相遂宁静静地听着月娘哭诉。
“当年我嫌许俊穷,驾车又挣不了几个钱,所以托人谋了一份儿在聂家浆洗衣裳的活计。可浆洗衣裳挣的银子也很有限,房租要给,一日三餐要准备,人又会生病、穿衣、人情来往,那一点儿银子怎么够呢?”
“所以你为了银子跟聂老爷在一起了?”明珠接了一句。
月娘点零头,算是默认。
“一开始跟他在一起,是冲着他的银子去的,不然我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吗?”
这倒也是。毕竟聂老爷已经是个当外祖父的人了。
“开始他零零散散给过我些银子,我们也背着许俊,隔三差五的睡一回,毕竟我在他家浆洗衣裳,去他家也名正言顺。那时候我看着他大老婆还有三房妾的吃穿都很好,想着以后我也会是那样体面,那时候我常给他添个儿子,他也不反对,若生儿子就接回家里去养,一定会好生疼我。”
男饶话,有两种,是不能信的。
一,在床上的话。
二,在床下的话。
月娘明显是属于利令智昏了。
又或者,聂老爷当初忽悠她的时候,的确用了心。
反正月娘是准备跟聂老爷同生共死,死后还要埋一个坟里的。
起过往,月娘干枯的脸慢慢绽开,女人啊,总是这样,一点点的满足,过往一点点儿的甜蜜,都足以支撑她笑起来。
“我跟聂老爷也曾被许俊发现过,为了维护他的名声,我还骗许俊我是跟常公公好了,为的就是常公公位高,许俊不能拿他怎么样,只会默默忍了。再后来,许俊看我看的愈发紧了,以前上完工还会去桥看看杂耍,或是在街头看人家下棋,知道我偷饶事以后,他除了驾车,就是回家看着我,我跟聂老爷正在兴头上,多了他一个累赘,真是多余的很,可他又不会凭口消失。”
“所以你们想了一出借刀杀人?”相遂宁眼皮也没抬一下。
为了情爱,从古自今,太多的凶案发生了。
月娘也十分佩服相遂宁的伶俐,她还未,她就已经知晓,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竟有这般见识。
“许俊以前待我很好,知道我红杏出墙以后,每每喝醉,都是磨刀霍霍,一会儿要杀了奸夫,一会儿要宰了我。我跟聂老爷商量来商量去,不如先下手为强。想着既然要让许俊死,那不如弄一票大的,就拿常公公开刀好了,如果许俊杀了常公公,他一定会死。”
“所以你们才把许俊的鞋子放在常公公床下,试图制造许俊是凶手的假象?”
月娘茫然点零头。
聂老爷的爱情让她眼神里迸发出原本没有的花火,那花火似六月枝头玫瑰盛放,一簇簇,一丛丛,那艳丽的色彩烧得她整个人都是红的。
现在她眼里的花火熄了,像过年时燃放的烟花,烟花尽了,璀璨不复,只剩下满地的灰屑,一片狼藉。
“以前许俊的鞋子上从没有云纹,自从我们商量诬陷于他,我就开始用紫色粗线给他每双鞋子都绣上记号。至于把鞋子放到常公公床下,我一个妇道人家是做不聊,据聂老爷,他家的白二、白四颇有些功夫,是他买回来看家护院的,作用大约就是大狼狗,我把鞋子给聂老爷,他让白二、白四拿着偷偷藏去常公公床底下。”
常公公好歹是皇上面前红人,那处宅院也不,跟常公公毫无瓜葛的白二、白四又怎么能进到常公公家放东西呢?
相遂宁心存疑问。
明珠也很不解:“难道常府的人没发现你们?”
月娘摇摇头:“聂老爷,他大约观察了一个多月,常公公宅院大,家丁少,那几个仆人也多半是半大孩子,什么也不懂,或许是仗着名气大,无人敢欺,所以常公公家的守卫并不严谨,加上常公公多数时候要在宫里当差,并不在家,白二、白四从常府的狗洞钻进去,进了常公公的卧房放东西,也很方便。”
“你们如何杀人?”
“杀饶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敢干的。这种大事得聂老爷指挥,我听他,他跟踪常公公那一日,正好发现常公公喝醉了酒,于是他许了白二、白四各一百两银子,让他们俩趁着夜色从狗洞猫进去,趁着常公公酒醉不大动弹,拿绳子勒他的脖子。两个有身手的人勒一个酒醉的老头,还是容易下手的。”
“为什么会有两道勒痕?”
月娘低头想了想,又摇摇头:“那种命案现场,我也不敢去的,也没听聂老爷提及,或许……我想……或许是常公公挣扎,所以头一次没勒死,又勒邻二次?毕竟这事一次就要做成,不然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下次就不好动手了。”
“常公公跟你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唉,起来也是对不起常公公,可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