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口一口入喉,像是能够抚平悲痛的琼浆玉露,又像是将隐患深埋加重的慢性奇毒。但此时此刻,习善已然离不开它。
这名浑浑噩噩的少年在酒馆的墙边时而蜷缩,时而张成个弯折的大字,丝毫不顾周边异样的眼光抬眼望天。他脑海里浮现的,是萧梦曾经的一瞥一笑。
“少侠,喝酒呢?我们俩有好酒,要不要一起喝几杯?”一名长相又彪又憨的人走了过来,身边跟着另一个人,此人蹲下后从同伴身上一把夺来拿瓶包装精美的酒壶问道,说着还拔开盖子让酒香飘出。
习善则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望天。
二人保持着僵直的身型与尴尬的表情等了半晌,结果后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一直望天。
不得已他们尴尬地对视一眼后起身离去,但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个角落蹲守,目光不离习善半分。
此时街道人来人往,既没法长时间哄骗,也没法直接动手。
更何况,还打不过。
体积跟瓶子似的一盅酒很快被习善喝完了,最后他瓶口朝下往嘴里磕了磕,舔掉最后一丝,完事后步履蹒跚的归还酒盅,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上街道。
脚步斗折蛇行,并时不时扶墙干呕。
那心怀鬼胎的二人却鬼鬼祟祟地在后方不远吊着,紧紧跟随,眼看着习善拐入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后,拔腿狂追。
清晰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们追逐过程中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得到宝刀与秘术后如何杀死对方,让自己独揽好处。
但现实往往出人意料。
在二人到达拐角的瞬间,一道清粉流光贯出,贴着稍稍靠前那人的脸皮插进了后者的喉咙!
习善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者惊恐的目光中用一只手掐住其脖子,直接拖入拐角。
“跟踪我?是郁义奴让你们来的?”少年将此人举至双脚离地,手上的力量几乎要把对方的喉咙掐碎。
歹人惊恐下下意识去掏绑在背后的兵器,可随着一道细微利落的切割声,他的手从肢体上分离,高举过头的腕部切面撒下粘稠血水,淋了自己一脸。
“啊!”
“嘘别叫,我在问你问题。”习善红着醉酒的脸做出噤声手势,贴在对方耳边开口,一股酒气随之涌出。他同时用力眨了眨眼,从醉酒中缓缓神。
“我说我说”长相彪傻的歹人吓得尿了一裤裆,又疼得脸色惨白。
“说吧。”习善说着松开了手,把人摔在地上。
“是小田县那边散出的消息,说你身怀神兵秘术,一个人差点灭了霸天寨,只要杀了你就能得到你拥有的一切。”
话音刚落,习善直接挥刀结束了其生命,干净利落。
他本想引郁义奴现身,可谁知却引出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另一批人。根据眼前这死人所说,散播消息的应是霸天寨那群人无疑了。但无论这消息会引来多少江湖客,在习善心中郁义奴都是必杀的,绝无可能再次放过。
…
挥臂甩净刀身上的血水,少年站立无言,接着就踉踉跄跄地走出巷子,灯光无法照到的背影显而易见多了些情绪。
这些情绪杂糅到一起,混沌难分,代表着成长。
习善知道郁义奴仍在城中,甚至此时此刻都有可能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寻找着下手时机。
事实正如他所料,当这位看似喝得晕乎乎的少年走远,小巷后的一幢酒楼高处打开了一扇窗。坐在窗边露出半个身子的郁义奴正将骨节捏得“嘎嘣”响。
“够阴的,幸亏老子没动手,喝成这样杀人还这么利索,挺能装啊!”
只顾着咒骂感慨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在那远远的街角,墙根处突然探出了半个脑袋,目光正直勾勾地望着那扇突然打开的木窗。脑袋上那张因醉意泛红的脸颊上,一双眼睛无比清澈。
郁义奴喝完手中的茶水后起身下楼离开,一切都表现得很自然,若不看他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装备,狰狞的面貌与刺青,倒真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喝茶客。
出门后顺着茶馆门口的巷子往外走,他习惯性地抽出一柄柳叶飞刀在指间传递弹跳,口中哼着才学来的一段小曲,心情畅快。
巷子不长,前方的街口已经能够清楚看到人来人往的大街。
可突然间,郁义奴停下了脚步,紧锁的眉头爬满了慎重。
“踏马的!”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他被反蹲了。
“果然是你。”身影从其身后不远传来,习善自某一阴暗角落现出身形,目光将那颗光头牢牢锁定。
“嘿嘿,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是谁呢?”郁义奴说着猛然反手一抛,柳叶飞刀化为一道银光射向习善。
与此同时他足下起风,运起轻功直奔巷外大街。
正面交战郁义奴绝不是习善的对手,逃,是最佳选择。
可随着身后传来的一声脆响,飞刀被一分为二,而黑蟾则在极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