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夜龙鳞甲给扒了下来,但陷入昏迷的荀天养却始终没有苏醒。
总捕头招呼人用枷锁把他铐上,再用拇指粗的铁链捆了个严严实实,命令官兵抬去县尉府。
“把这杂碎的腿上点金疮药,别没到地方就流血流死了。”
指挥的同时撕碎了袖子,总捕头用干净衣物扯成条状开始包扎手臂。他身后的官兵则按照指示顺着刀口撕开了荀天养的裤子,却没在少年腿上发现任何伤口。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全当边上的领导为了顾及面子才多此一举,便没有吱声。
正忍痛仔细缠绕不断渗血手臂的总捕头突然想到什么,包扎完毕后对城下那对男女侠士开口招呼道:
“方才多谢二位相助,可愿一同前往县尉府领赏?”
不知何时去到下方的女侠正将自己的侠侣贴靠在胸前,神色焦急地看着怀中男子惨白的面容,话语关切: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并未察觉那反贼还有同伙呀?”
“不知道,摔下来的瞬间就被打晕了。”男子愁苦蹙眉,全然懵逼地摇头回答,下意识伸手摸向后脑遭击的位置。
疼!
然后收回的指间夹着一根金黄猴毛。
“这是什么?”
二人相望两茫然。
“喂,下面的别卿卿我我了,跟你们说话呢!”总捕头见人不搭理自己于是加大嗓门喊道,同时从一侧石梯慢腾腾地走了下来,两条手臂稍有动作便钻心的疼。
“二位侠肝义胆,不如随本捕一同去县尉府领些赏钱、得个名声?”总捕头本想习惯性抱拳,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索性不再客套而是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依偎在城墙边的侠侣听后赶忙起身,回礼道:
“那便有劳总捕头了,赏钱却是不必,只图在百姓中谋个名声。今晚全靠您力挽狂澜,我们二人其实”
“那就走吧。”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样的总捕头却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直接一摆手朝城中走去。这种嘴上说不要钱的人他见多了,等银子送到面前还不是拿得比谁都快?
两人见状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可稍微思量后还是一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大部队渐行渐远,唯有剩下的几名官兵在城下清理着往日同僚的尸体与血迹。
染红的石板路上,血迹依旧那么难擦,而官兵手中上下左右摩动的粗糙抹布像是同时划擦在他们心上,既膈应又有些痛,唯一能缓解这些的只有除掉“反贼”后的宽慰
催云城的面积与历城相当,行至半路时总捕头招呼官兵离开,只留下四人抬着荀天养继续跟随。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七人行至一扇朱红大门外。
门阶有三层,两边各摆放一头丈高石狮,两侧墙壁延伸十数丈都无其他门户,头顶一鎏金牌匾上书:
…
郑府。
“噹噹噹。”
总捕头扣响已经包浆的铜门环,老老实实站立等待。
很快,门开了,夹缝中探出个满脸写着不耐烦的脑袋。
“大晚上的谁啊这是呦,宋捕头,您这是办完事了?”这名家仆看到门外的总捕头后立马转变态度,恭维道。
“托县尉大人福,反贼抓住了。这不还有几口气,大人应该想见见。”
“反贼?”家仆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珠一转会意道:
“哦对对,这反贼真是不得好死。”
说完家仆便撤回身子,拉开厚重的大门。
总捕头挥了挥手,领着众人跨过门槛,同时回头叮嘱道:
“县尉府不比外面,管好自己的嘴。”
抬人的官兵早就习以为常,听话地点点头,而白衣侠侣则显得有些不悦,感觉眼前这位总捕头从逮捕“反贼”后便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这等规矩还是知晓的,总捕放心。”白衣男子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将对方看低了几分。
“呵,那我便放心了,不是自己家还请多担待。”总捕头轻轻笑道,察觉到对方的不快后稍稍收敛,他这种在官场与江湖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自然玩熟了人情世故,看不起可以,但不能不给一点面子。
“还没问两位姓名,可方便告知?”
“茅金铭。”
“孙雅。”
“何方人士啊?”总捕头又问。
“大京人士。”男子回答道。
“原来是天子脚下,姓茅”总捕头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
“跟刑部的茅家是本家呀,都姓茅。”
“刑部茅德与茅玉声正是家父、家兄。”白衣男子含蓄中带着几分得意,娓娓道来。
一尚书一侍郎,这关系着实把姓宋的总捕头吓了一跳,原本只当是两个想靠着声望扬名的江湖客,不成想竟是名门权贵府内人。
“失礼失礼。”总捕头赶忙一通马屁送上,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