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一边道:“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杨应龙有反意,杨可栋的逃回使得他更无顾忌,但是不是西南这边就只有杨应龙呢?我觉得恐怕不仅止于此,我们需要做更坏一些的打算,像紧邻他的永宁宣抚司,宣府使奢崇明其实比杨应龙野心更大,只是实力远不及杨应龙而已,一旦杨应龙起事,奢崇明很大可能会效仿,……”
“除了永宁宣抚司,还有其他么?”张景秋皱起眉头问道。
“不好说,水西,还有湖广施州境内土司众多,流土之争素来激烈,眼下没有人点燃这根火引子还看不出来,但是一旦杨应龙和奢崇明生乱,保不准这些人也会群起效仿。”袁可立说得很谨慎,“另外也需要考虑播州生乱之后会不会波及到郧阳襄阳这一带的流民,近年来郧阳巡抚易人频繁,人走政息,而且多有庸碌之辈,其间流民多有不满,……”
袁可立说得不太客气,在座众人却是都默默点头,郧阳巡抚五年内换了两任,这种高频率换人,的确会给治政带来巨大负面影响,尤其是流民群居的荆襄之地。
“礼卿的意思是……”张景秋直接问道。
“恐怕要早做准备,防患于未然,避免波及荆襄流民,这一二十年来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若是因此而波及躁动,那就真的是要天下大乱了。”袁可立语气沉重。
兵部几个人对播州杨应龙等人的威胁还是不太看重的,他们更担心的是会不会波及到荆襄之地。
要知道一百多年前前明成化年间荆襄流民造反,波及数省,附贼者号称百万,四处出击,给四周之地造成极大破坏,后来大周沿袭明制成立了郧阳巡抚,负责管辖包括郧阳、襄阳、汉中、安康、夔州等地。
但各府分属陕西、湖广、四川,巡抚只是负责监督,而且其中也一度裁撤,而且所用巡抚德才也是参差不齐,所以导致荆襄之地局势又有恶化趋势,所以这也是兵部最担心的。
“礼卿的意思是先把篱笆扎好,嗯,把荆襄之地局面稳住,然后再来对付播州?”张景秋捋着胡须问道。
“恐怕需要双管齐下,荆襄之地为根本,断不能乱,播州是脓疮,须得要用猛药,也不能缓。”袁可立表明态度,“单单依靠湖广、四川和陕西都司兵力,恐怕很难一击必杀,而一旦时日迁延,只怕朝廷粮饷又有些接济不上,因为可能还会牵扯到其他方向。”
袁可立这是大实话,无论哪里叛乱,只要朝廷粮秣饷银跟得上,都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把边军抽出一两部来,都能解决掉。
关键就在于一旦要调边军,千里迢迢,这就是涉及到大量的粮秣饷银,九边边军现在哪个镇不欠粮饷?多少而已,宁夏镇不就是所欠粮饷实在太多,才酿成兵变叛乱么?
目前朝廷财力从去年开始因为开海之后略有好转,开始逐渐把原来所欠粮饷慢慢填补,但是仍然窟窿巨大,九边各镇边军现在都只能稳住局面。
可你要让他们离开驻防之地进入内地来平叛,不把他们所欠的粮饷补齐,这帮大头兵能干?
便是现在控制力最强的辽东军,恐怕都做不到这一点。
“礼卿,你所的其他方向可是指蓟镇和宣府?”柴恪皱起眉头。
“宣府、蓟镇、辽东,我可不认为察哈尔人和播州这边如此巧合,察哈尔人这边陡然转变态度,诸公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冯大人去年还能让察哈尔人帮着辽东压制东虏,怎么今年就要南侵了?”袁可立态度鲜明,“如果说这里边没有努尔哈赤这个老贼作祟,打死我都不信!”
“这就意味着察哈尔人南侵,播州生乱,可能会是同一时间节点,那么东虏会袖手旁观么?”孙承宗冷冷地道:“努尔哈赤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必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