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大家都早已经有这种预感,但是看到号称兵部双壁的孙承宗语气如此肯定,大家心里都还是禁不住一沉。
袁可立沉吟着道:“稚绳说的也是我的观点,林丹巴图尔年龄甚小,纵然有些野心,但论谋略智慧喝心胸城府恐怕还达不到这种程度,察哈尔人内部也无甚杰出之士,我们觉得这中间穿针引线之人,恐怕就是努尔哈赤!”
柴恪微微颌首,“东虏,蒙古左翼,播州杨氏,也许还会有其他我们现在预测不到的鬼祟冒出来,永隆八年不好过啊。”
“大人,行人司那边传来的消息,科尔沁部有意要和努尔哈赤联姻,双方近期往来十分频繁,职方司已经将消息传递给了蓟辽总督府。”耿如杞沉声道:“现在科尔沁部中最为倾向于倒向东虏的是左翼后旗旗主明安,据说努尔哈赤已经向明安提出了要纳其女博尔济吉特氏为妾,明安大为心动,但现在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我们的意见是让蓟辽总督府全力阻止此事,不能让科尔沁部和东虏结成稳定同盟,否则叶赫部和乌拉部就危险了。”
海西女真仅存叶赫部和乌拉部,其中叶赫部实力尚存,而乌拉部已经是苟延残喘,如果不是叶赫部和辽东镇全力支持,只怕已经烟消云散了。
可乌拉部位置太重要了,正好处于建州女真和东海女真之间的联络节点上,一旦乌拉部湮灭,那建州女真便可全力图谋北面的东海女真,未来对大周的威胁会急剧增大,这是大周不能容忍的。
“你们说努尔哈赤是不是就要图谋海西女真?”张景秋突然问了一句,“又或者是舒尔哈齐父子?”
厅中一片寂静,都在掂量和思考。
海西女真在西面,靠近科尔沁部,而舒尔哈齐扛起的建州右卫指挥使所招募起来的残部,却分布在浑河以北,小清河、柴河之间的区域,正好在开原卫右侧的庇护之下,与广顺关、靖安堡、松山堡、柴河堡毗邻。
现在建州女真势力已经从鸭绿江边的宽甸六堡一直延伸到了辽河套地,甚至将察哈尔和内喀尔喀诸部的势力都向西挤压了不少,正因为如此科尔沁部才会对建州女真如此畏惧。
“皆有可能。”耿如杞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判断,“其实以东虏现在的实力,要一句灭掉乌拉部或者舒尔哈齐父子不是问题,辽东镇面对这种突然袭击,并不能做出太快的反应,可以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不及救援,关键在于努尔哈赤愿不愿意冒彻底与大周决裂,甚至成为不死不休的局面。”
“也就是说,一旦努尔哈赤认为条件成熟,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一举灭掉舒尔哈齐父子和乌拉部?”张景秋悠悠问道:“那什么时候才会是努尔哈赤觉得条件成熟了呢?”
“大人,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耿如杞苦笑道:“但是属下以为这一次会非常危险,一旦努尔哈赤觉得大周难以应对几方面的危局,恐怕就会促使他下定决心,彻底和大周开战。”
张景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也是这种判断,他怀疑努尔哈赤可能就是运作一局大棋,这一步走出去,恐怕就会惊天动地。
但努尔哈赤不会轻易走出这一步。
他也需要权衡利弊,需要考虑一旦彻底撕破脸,大周会从各方面对其的封锁、打压和进攻,毕竟大周还是东亚这片土地上的绝对霸主,建州女真和大周比起来,还是太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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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面对蒙古右翼、播州杨氏以及东虏的联合围攻中表现不佳,超过了努尔哈赤的认知底线,那么他可能就会从原来也许只是一次常态性的捡便宜式的掳掠吞并行动,变成吹响对大周全面开战的冲锋号。”柴恪补充总结道:“这是两个概念,两种性质,一旦突破,就再无重回原状的可能。”
柴恪说得斩钉截铁,也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震惊。
谁都没有料到分析下来,情况会如此严峻,甚至大大超出了之前大家的预测,但是这些分析判断又是有着足够依据的,并非危言耸听,甚至发生的概率很大。
“紫英,你能提前一年就能预感到西南局面的变化,现在又在永平府这个堪称辽东和中原咽喉枢纽位置担任同知,还有没有什么看法和建议?”张景秋问道。
“先前诸位大人都已经说得很详尽了,论理我不该再多言,但是柴大人先前也和我说,把不利的情况哪怕考虑得再严重也不为过,可一旦疏忽轻视了,那就有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大患,所以我还是要说一句。”冯紫英郑重其事地道:“六年前我亲自感受了临清民变,后来此事没有过多消息出来,但是我却知道,白莲教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煽动作用,而白莲教我们大周境内几乎各省直皆有,北直、山东、南直、陕西、山西以及河南是主要活跃地区,其危害性究竟如何,兵部和刑部没有做出一个个准确判断,……”
“……,各地官府在处置时也是态度不一,有